国产电扇改变中国夏天
2022/12/15 | 作者 霍安治
炎炎夏日,电扇是不可或缺的民生必需品。罕为人知的是,电扇曾是民国时期国货压倒洋货的经典范例,不但击败洋电扇、收复国内市场,更转守为攻,成为出口热销商品。
电扇自1880年代起商业化生产,手工打造、价格高昂,是“黄金时代”(Belle Époque)欧美上流社会的炫富标配,普罗大众可望而不可即,昂贵气派的大厅吸顶吊扇最受欢迎。一战后,欧美经济进入工业标准化大量生产激发的“咆哮20年代”(Roaring Twenties),美国奇异(通用电气)、英国维克特(Victor)等大厂流水线压低了价格,电扇渐渐家庭化。1930年代美国劳工平均时薪0.25美元,一架奇异9吋摇头电扇售价15美元,约为一般劳工的1周工资。电扇已是普罗大众能负担的奢侈品,小型台式电扇成为主流商品。
同样的奇异台式洋电扇到中国,却狠狠利用“不完全市场”,大发垄断财。奇异9吋电扇在上海的售价是纽约的4倍,可以在长三角富庶乡村买两亩水田。
中国企业家奋起直追,运用风起云涌的国货运动,成功夺回国内市场,更转守为攻,出口外销。抗战前夕,国货电扇扬帆出海,开拓南洋市场,中国电扇的竞争力已与欧美大厂并驾齐驱。国货电扇距离完全国产化还差最后关键一步,抗日战火毁灭了跨出这一步的机会。
一部洋电扇值两亩地
“风扇为夏日袪暑之具,以布幅为之,悬于室中,用绳挽之进退,扇动空气以取凉者,吾国能自制之;或于机件上附木板或金属之翼,藉电力旋转者,谓之电气风扇。”
《清稗类钞》记载了于清末进入中国市场的洋风扇。以人力拉动的大片布扇称为“风扇”,接电运转的金属扇称为“电气风扇”。只是在清末民初的中国,“电气风扇”是没有实用价值的。因为电扇得插电,而国内电厂几乎全是电灯厂。其主要业务只是点亮电灯泡,每天入夜后才供电,按灯泡“盏”数收费,能全天插电的插头尚未出现。
电扇若要与电网连结,得要大费功夫。1908年,镇江的大照电灯公司将电网展入英租界,工部局要求夏天必须全日供电,用于驱动电扇。然而,租界只有少数高档商店与豪华会所使用大型吊扇,白天开机供电实在太浪费。大照公司只好自办电动碾米厂,以利用多余电力。
到了民国初年,大城市的豪宅、旺铺与写字楼流行自备小型发电机,供电不受发电厂限制,欧美电扇随之打入中国市场。只是洋电扇实在太贵,奇异台式电扇售价高达100多块大洋。当时在长三角买块中等水田,只要50元左右,1架小型电扇相当于2亩地。
奇异电扇的在华总经销商慎昌洋行,无意调降价格,因为洋商的目标客户不是普罗大众,而是各大城市的尖端富豪与名流会所。慎昌洋行于北京、上海、广州、天津、汉口、哈尔滨、沈阳、青岛、济南、太原这些一线城市设点,就能创造可观业绩。
天价电扇是上流社会摆阔的道具,老百姓并不喜欢。即使降低门槛,也很难打入普罗市场。在天津,袁世凯将大沽船坞机器房改为“劝业铁工厂”,生产民用机器。工厂在1913年成功仿造“电气风扇”,定价压到30块大洋,只有洋电扇的1/5,销路却无法打开。在盛暑炎热的福建,福州电气公司买了500架电扇,夏季出租,每架月租4元,却乏人问津,业绩清淡。
老百姓不乐意用电扇,但清末民初的炎夏依然清凉。中国传统住宅运用坐北朝南的宽敞空间消暑,即使是闷热三伏天,只要敞开门窗,就能导入沁凉如水的夜风。在人口稠密、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普罗住宅也得有庭院。然而,一次大战使国内工商业迅速成长,大都市人口激增,居住空间大幅减少。京津四合院隔成小间“公寓”招租,上海流行起紧密的“石库门”里弄,广州则大盖钢筋水泥楼房。
大城市的夏夜不再有庭院通风乘凉,居住环境沦为沈从文笔下的“窄而霉小斋”。只有电扇生风,才能改善大城市居住环境。于是,有识之士开始研究洋电扇,琢磨自制的可能性。
电扇的原理并不难。一个固定磁场的铜线圈电动机,通电转动主轴。一端装扇叶,转动生风;另一端带动蜗杆蜗轮齿轮组,将动能传至曲柄摇杆,使风扇来回摇动。只要掌握简易电动机原理,具备齿轮与曲柄摇杆的设计能力,就能仿造。
上海布行账房杨济川,业余钻研电器十余年,于1915年拆解一架奇异电扇,自行绘图仿造,可谓最早一代电器“玩家”。那时,上海虬江路的二手电料市场尚未出现,当个“玩家”很辛苦。杨济川告诉《生活周刊》的记者,他得自备原料,客制零件。“买了铁皮,到马口铁店指导他们照做;吸铁石和铁盘等,则到铁匠店和翻沙店,叫他们依设计所规定,指导他们照做;铜叶子到铜匠店,电线则从电料店里买来。”
他的作品,得到苏州电灯厂股东祝兰舫的赏识。只是普罗大众不爱用电扇,大老板不愿贸然投资。幸而,电厂需要多种供电设备,杨济川得到电流限制表与开关等电器生意,开设华生电器制造厂。八载有成,产品由变压器、配电盘做到小型发电厂等级的8千瓦直流发电机,成了上海滩名厂。
此时,国内进入一战后繁荣期。大城市消费力上升,居住环境却日益闷热,正是电扇的大好市场。于是在1924年,杨济川再次仿造奇异电扇,量产上市,就是家喻户晓的“华生电扇”。
国产电扇以奇异牌为主要对手,性能升等,开价却只有1/4,竞争力十足。只是该如何销售,仍是一大难关。
国货电扇气跑洋货
电扇的制造工艺并不艰深。当时塑胶尚不流行,电扇部件大致以金属打造,而1920年代的国内铁工厂已能成熟掌握机床加工、西式翻砂开模与电镀等新工艺。本地工厂不但能仿造洋电扇,还能精益求精,优化改进。
“华生电扇投产初期,即看到奇异电扇设计有不尽合理与不够完善之处。他们根据结构的合理性和成本的高低,从彻底改革工艺和提高质量着手,在革新中降低成本,增强竞争能力。”上海文史记载了华生厂的改良巧思。
奇异电扇的底座原是一体成型的铸铁压铸件,华生改用延展性好的钢板,直接冷加工冲锻成型,就能省掉占去大半车间的熔炉与坩埚。使电扇摇头的齿轮组与曲柄摇杆也是铸铁件,华生改用当时刚开始流行的铝材压铸成型,大幅减轻重量,增加摇头效率。奇异电扇的风叶原是黄铜铸件,华生在黄铜叶上镀镍,电镀表面光可鉴人,快转更为美观。
产品好,还要懂销售。华生厂大幅压低售价,适合家用的桌式16吋4翼摇头台式电扇,售价仅上海规元24两9钱(约37.44银元),价格压到奇异电扇的1/4。1920年代上海纱厂工人日均工资0.5元,南京人力车夫月均工资10元,奇异电扇的售价大约是普罗劳工1年又1个月的收入,华生电扇则压到3到4个月收入。
华生更狠抓品质,各机种完成连续1年运转测试才上市。花费4个月工资买的奢侈品,只要保养得当,可以用几十年。
1927年,中央政府定鼎南京,长三角工商复苏,工资逐年上涨,城市中产阶级渐成消费主力。华生公司的日工资是大洋7角到1元8角,中等技工的1月收入就能买1架华生电扇。但是,奢侈品销售不能只靠降价竞争。普罗大众有钱宁可加菜,对奢侈品敬而远之。有钱人则情愿买欧美名牌,才能在朋友圈里炫富。劝业铁工厂的电扇卖价只有大洋30元,仍然卖不动。
要卖奢侈品,还得依靠老百姓对国货的热爱。华生的销售主管叶友才原是洋行的跑街(业务员),对国人抵制洋货的热烈渴望有深刻体认。只是在华生电扇起步之初的1924年,厂商对国货的号召力仍然吃不准。叶友才的国货之路,走得很坎坷。
“记得在民国14年间(1925年),国货工业已由萌茁而渐见枝叶扶疏。惟当时正是帝国主义掌握时代的枢纽、以实施其经济侵略的极盛时期。故外货倾销,几占有全国各都市的市场。”三星棉铁厂经理蒋仲和回顾上海国货工厂的兴起,大多是伪装成洋货去蒙骗上市的。他批评当时的风气:“厂商为顾全销路,不惜自欺欺人,颠倒冒充外货。同时因国货确已改良求精,堪与外货相伯仲,所以一时之间,销量骤增。商家沾沾于售欺之术。”
华生公司的厂名,寓意原是“中华民族更生”。但是大环境媚洋,也只能利用洋名“Wahson”伪装成洋厂,在电扇网罩正中打上由W与S两个字母组成的厂徽,卖得着实窝囊。
商界力图振作。1928年北伐完成,顺应时代政治气候,长三角工商界全力整顿媚外崇洋风气。上海总商会向政府提出建议,要办一场国货展销会,振兴国货形象。
国货展销会不是新鲜事。早在1910年,清廷就于南京举办“南洋劝业博览会”,展品百万种,观众30万人次。北洋政府继续努力办展会,并下令各地商会兴办固定的国货陈列所。上海总商会早在1921年就成立“商品陈列所”,长期展示国货,并频繁开办各行业特色国货展。但国内工业尚在萌芽期,国货尚无对抗洋货的实力,展会成效有限。
到了1928年,长三角国货轻工业已成气候,只缺自创国产品牌的自信。这时,办一场足以打响国货名声的大型会展,效力无可限量。
1928年11月1日,“工商部中华国货展览会”于上海南市盛大开幕,一举扭转国货形象。“展览结果,居然出乎意外的,获得了很大的效果。从此,国货就抬了头,购买力亦于焉激增。”参与筹办的蒋仲和激昂回顾那国货扬眉吐气的辉煌时刻,“厂商更引为满意而值得夸耀的,乃是从那时起,可以用自己的本牌。这个展览会,继续举办了几个月之久,已超越了原来规定的时期。理由不用说,是大部份厂商自动的请求。其后为使扩大宣扬起见,络绎在京沪杭线一带各大城市,几乎每年有同样展览的举办。”
今日,上海黄浦区有一条“国货路”,纪念1928年的国货转捩点。在此之后,国货不但是爱国象征,更是品质保证,真正燃起国人爱用国货的风气。
华生公司是国货运动的热烈支持者。在中华国货展览会之后,华生电扇继续参加各地国货展,大胆丢掉洋伪装,打出国货旗号。华生更是在苏州进行了轰动全国的耐用测试,让一架华生电扇公开连转6个月,销量暴增。1924年伪装洋厂上架时,华生电扇年销量仅1000架,1926年增至3000架。打出国货招牌后,1930年已超过1万架。
奇异电扇销售崩跌,市场只剩1/10。慎昌洋行大为惊恐,开出50万美元天价收购华生品牌遭拒,只好使出杀招,于1930年在上海设电扇制造厂,准备跌价竞争。但建厂时恰逢美国大萧条爆发,奇异只好收缩战线。
《生活周刊》的专访热情赞美华生电扇:“出品优良,而价格复比外国货便宜至四分之一,已抢回外国货十分之九的生意,这不是替中国争气的一件事吗?”
物极必反,志得意满的华生公司迅速制造了新对手。新一波的激烈商战,彻底激发了国货的品牌潜力。
为国货创造外销优势
慎昌洋行在中国有两大热销产品,一是奇异电扇,二是奇异灯泡。
早在1918年,奇异公司就在上海曹家渡建立灯泡厂,占领国内灯泡市场半壁江山。电器工程师胡西园奋起竞争,于1924年开办亚浦耳电灯泡厂,以“OPPEL”为品牌,伪装成洋厂,与奇异等洋灯泡抢市场。然而,OPPEL被视为不入流的低档灯泡,日产量区区800个。
胡西园察觉,反败为胜的关键是扭转大众对洋货的迷信。他积极参与国货运动,将品牌改为“国货老牌亚浦耳”,果然打响名号,销量激增至2.5万个,抢下奇异的半片市场。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华生公司也看中了灯泡市场,拉拢亚浦耳厂工程师自行设厂造灯泡。胡西园以牙还牙,向华生公司挖角,仿造华生电扇。
两家电扇品质相同,胡西园将价格下压到30块大洋,夺下一片市场,年销量达到5000架。鹬蚌相争,引起渔翁兴趣,制造开关与变压器的华通电业机器厂参加战局。
华通老板姚德甫大力开发家用电器,自制电气烘箱、电灶、电炉、电暖水壶与冰淇淋自冻器,但最受欢迎的家用电器还是电扇。华通公司由外观喷漆着手,推出“漆银”、“墨古铜”、“柳绿”、“奶油”与“苹果绿”等各种颜色电扇。华通又改变了电扇的摇头方式,将传统的左右摇动改为“上下左右四面摇头”。
三家电扇削价抢市场,三败俱伤。1933年,经同业说和,华生、华通与亚浦耳三厂同意联合生产,利润分成,国产电扇业重新出发。在此同时,上海国货电扇的成功经验启发了全国各地企业,就连阎锡山也动心了。由兵工厂改为民生机器厂的西北育才炼钢机器厂,也开始生产“摇头电扇”。
夺回国内电扇市场只是破题,争取出口才是企业家的梦想。1934年,美国白银政策将全球大萧条转嫁到中国,重创国内工商业。胡西园迅速出手,运用中央政府奖励国货的法令,开发外销市场。
中央政府勤于立法,但早年法令出自象牙塔学者之手,常与社会实际需求脱节。工商部于1928年6月公布的《发给国货证明书规则》,规定厂商只要股东全是中国人,公司由国人经营,尽量使用国产材料,就能呈请《国货证明书》。通过国货认证的具体好处,却只是一个能印在广告上的“国货标示”。工商界嗤之以鼻,几乎无人申请。
直到1934年,中央政府制定《工业奖励法》,规定贴有“国货标示”的国货只要遇到洋货竞争,能呈请税赋保护,“国货标示”才成为振兴国货的利器。当局规定只要经实业部认定为国货,出口外销可以“减低或免除出口税”,国内销售也能“减低或免除原料税”,并且“减低国营交通事业之运输费”。
对国内工商界而言,这是一份大礼。中国的关税是《南京条约》起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产物,海关直接由洋人管理。海关对洋货进口采取最轻微的值百抽五税率,对国货出口则制定不合理的“出口税”,税率由列强协定。因此,列强可以随心所欲利用出口税打击任何具有出口实力的商品。1928年7月,关税自主,虽然提高了洋货进口税,却未废除国货出口税。
出口税大幅增加了外销成本,调高洋货进口税其实也不利于国内工厂,因为国内轻工业大致依赖洋原料开工。1930年代,国内轻工业欣欣向荣,具备出口实力,关税成为最后一道枷锁。此时,一纸《国货证明书》,出口税与原料税一起减免,国货就能发挥实力。
胡西园一马当先。《工业奖励法》于1934年4月公布,亚浦耳马上向实业部国货审查委员会递件,于1934年10月取得“国货证明书”,被认证为“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国人工作、大部份本国原料”的“二等国货”。
凭着“国货标示”,亚浦耳电扇鼓勇外销,出口南洋与澳洲,在国内市场更是卖得风生水起。因为向各省运销主要依靠火车,大部分铁路干线都是国营,只要有“国货标示”,就能享受优惠运费。
“国货标示”,有力加强了国货的竞争力。饱受美国白银政策荼毒的国内厂商枯木逢春,出口内销双双大旺。胡西园还要更进一步,彻底铲除洋电扇势力。
1936年,他以“上海市电器制造业公会主席”的名义,到南京告状,揭发洋电扇逃漏税。按照1933年《修正国定进口税则》,整件机器进口税高达定价的7.5%,但零件与原料进口则多以重量从轻课税。洋电扇这样钻空子:“分件入口,在沪雇工装配,故意削价,扰乱市面。国货电扇所受损失,每年将达数十万元之巨。”
当局激烈反应,行政院于1936年5月22日通令全国,规定:“采用国货电扇,并令饬所属各机关,此后需用电扇,必须购办国货,以维国产品之一线生机。”洋电扇含泪退出中国市场。
1936年,国产电扇进入全盛期。华生电扇年产3万余架,亚浦耳电扇1万余架,基本占领国内市场,更积极开发外销生意。其中,华生厂1/3产品外销。但是,国货电扇的完全国产化,仍卡在最后一关。
难闯原料关
抗战前夕,工商界突破关税限制开发外销市场,国内市场也因发行法币增加流动性而火热。但是,兴旺成长的只是轻工业,供应原料的“基本工业”迟迟其行,为经济成长埋下隐患。
中国传统的原料基本工业,于清季惨遭洋货摧毁,尤其是金属材料。传统的土炉无法稳定冶炼品质一致的原料,即使是最基本的铸铁,卖相也赶不上“洋铁”。在长三角的工业原料商埠镇江,市面上的生铁原是太行山区的“砂铁”。铁矿石由土炉冶炼,手工铸成犁花、锄头、刀与钉等各种样式坯材,售给铁匠铺锻打成型,千年不变。
到了光绪年间,洋铁倾销,美国卡内基钢铁厂高炉一昼夜出铁700吨。炼成的“灰口铁”与“白口铁”品质整齐,工厂加工轧成规格一致的圆铁、方铁、扁铁、三角铁、铁板与铁条,加工便利,大受欢迎。镇江铁市迅速被欧美的“礼拜铁”与“茂生条”占领,国产“砂铁”几乎绝迹,铁匠铺改打“洋铁锅”。
华生电扇的主要原料是黄铜、铸铁、磁铁、铝锭、粗细铜线与薄钢板,全是欧美进口货。这是当时国内轻工业的普遍窘境。缺了基本工业,洋铁就会造成输入型通胀。南开大学调查指出,输入中国的国外原料价格偏高,造成物价上升。自1913年至1930年间,老百姓的生活成本上涨将近一倍。
只有闯破原料关,才能真正排除洋货的打击,只是国内企业家资本太微弱。亚浦耳公司在1934年时的资本额50万元、厂房不动产100万元、年营业额120万元,已是上海滩大厂。同时期,实业部筹建一座中型钢铁厂,预计兴建1座250吨鼓风铁炉、1座100吨混合炼钢炉与2座30吨马丁钢炉,另配套炼焦厂、轧钢厂、机器修理厂与发电厂。规模虽然不大,预算却高达1961.68万美元,折算银元将近6000万大洋。
民间企业家资本不足,无力兴办基本工业。中国政府则到1936年,才经由中德易货协定得到足够资金,开工兴建钢铁厂与炼铜厂。只是开工不到半年,抗战军兴,基本工业建厂停摆。政府通令全国使用的国货电扇,原料始终是英国铸铁、德国钢板与美国黄铜。
基本工业是国货的致命弱点。抗战军兴,华生与亚浦耳响应工业内迁号召,撤退重庆建厂。只是日军封锁了所有主要港口,国外原料只能经由滇缅公路的卡车队辗转抢运至大后方,运输成本异常高昂。
中国政府原本放任工厂自由生产,造成了推升物价的输入式通胀。当局只能统制生产,华生厂改为大后方发电厂制造设备,亚浦耳厂则苦苦争取制造灯泡的进口原料份额。直到抗战胜利,洋原料来华之路再次畅通,中国企业才能继续制造电扇。
闯不过基本工业原料关,民初风光一时的国货电扇仍然受制于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