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教书匠生涯至关重要: 左宗棠的成功秘诀
2024/10/15 | 作者 刘江华 | 编辑 陈祥
在古代,读书人的出路不外乎出仕、游幕和教馆三种。“同治中兴四大名臣”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中,曾国藩、胡林翼只走出仕一途;李鸿章做过曾国藩幕宾,有游幕和出仕两种体验;只有左宗棠,完整经历了教馆、游幕和出仕三种人生。他一生有大约10年的教书生涯、8年的幕宾生涯、26年的入仕生涯。
左宗棠(1812-1885),湖南湘阴人,出生于清帝国由盛转衰的嘉庆朝。经他以及同时代人的努力,成就了一段颇为史家称道的“同光中兴”。只是举人出身的他,后来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等,成为清朝为数不多的由乙榜入阁的汉人大臣。光绪初年,他率军打败阿古柏军队,粉碎俄英分裂、割据新疆的图谋,收复新疆166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维护了祖国领土和主权的完整。他先后5次上折,促成新疆建省一级行政区,为新疆的长治久安发挥了重要作用。在1980年代,王震将军接见左宗棠曾孙左景伊时就说:“左宗棠西征是有功的,否则,祖国西北大好河山很难设想。”
鲜为人知的是,叱咤风云的背后,这10年教书生涯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长于教师之家,父兄都曾开馆授徒
左宗棠一家,和教书颇有渊源。父亲左观澜是县学廪生(是指在县学堂就读的学生,由县里按月发给粮食),曾就读于岳麓书院,与胡林翼的父亲胡达源是同窗,但始终没有取得任何功名。最后,他主要以教书为生,“非脩脯无从得食”。他曾在湘阴左氏祠堂、位于长沙贡院东街的左氏宗祠开馆授徒,学生有著名画家徐夔等。
左宗棠幼年时,就同两位哥哥一道跟着父亲就学。学习的内容,有古诗文、《论语》、《孟子》、朱熹编的《四书集注》等。此外,大家还要学作八股文,为将来参加科举考试做准备。据左宗棠回忆,那时候的他既调皮又喜欢自夸,每写完一篇文章,先自我欣赏、赞扬一番后又向同学徐夔等显摆,故意问“这是谁写的,写得这么好”。
当年读书的场景,给左宗棠留下深刻印象。1863年,已是闽浙总督的他,出资800两买下左氏宗祠,并改建为左氏一族读书之所。1866年给好友李仲云的信中,时为陕甘总督、离开长沙已有6年的左宗棠还说,贡院东街旧祠读书嬉游的场景,“至今犹时时入梦”。
不仅父亲做过老师,左宗棠二哥左宗植也曾当过老师。左家家境贫寒,不过“遗田数十亩,岁收租谷四十八石”。“遗田数十亩”是个什么概念呢?曾国藩之家,有“百十来亩地产”;胡林翼家“有田数百亩”;毛泽东1936年告诉斯诺,他们家有田“二十二亩,每年能收八十担稻谷”。由此看来,左宗棠家田亩的收成,不及毛泽东,更别说和曾国藩、胡林翼相比了。
就是这点田亩,还是左宗棠兄弟三人共有。由于大哥早逝,父母去世后,左宗植、左宗棠在1833年决定将祖上遗田转赠给侄子。如此一来,左宗棠只能“终岁旅食”,靠在外面给人讲课谋生,后来一度担任新化县训导(大体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局长),成为管理教师和学校事务的基层官员。
主讲渌江书院,结识两江总督陶澍
将祖田赠予侄子之后,左宗棠真的成了穷光蛋,不得已入赘周家。1836年,25岁的他曾写过一副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可谓其当时境况的真实写照。
1837年,就在左宗棠准备第三次参加会试时,湖南巡抚吴荣光在醴陵开办了渌江书院,请左宗棠前往主讲。吴荣光之所以赏识左宗棠,是因为他1832年在岳麓书院里开办了湘水校经堂,专门讲授经学和时务以选拔人才。在湘水校经堂的考试中,左宗棠7次名列第一,引起了吴荣光的注意。
1837年的左宗棠,除了一妻一妾,已有4岁的长女左孝瑜、3岁的次女左孝琪。五口之家,需要他去挣钱养活。于是,左宗棠子承父业,拿起了教鞭。
在渌江书院期间,左宗棠严格执教。他上任之初,先给每个学生发一本日记本,让他们记录每天学习的内容。每到夜晚,他关上书院大门,检查学生们的功课,奖勤罚懒。逢初一、十五,他还要把全体学生召集在一起,检查他们的功课和日记,若发现累计两次不合格的学生,学院即将其除名,该生的津贴则用来奖励那些努力学习的学生。在左宗棠的严格要求下,渌江书院风气很快为之一新,教学进度也加快了,“计七十余日,熟《毛诗》一部及《尚书》二卷”。
吴荣光的赏识给左宗棠带来了名气,也带来了运气。这一年,湖南安化人、两江总督陶澍去江西检阅部队,特向皇帝请假检阅完毕后回湖南扫墓。陶澍回乡途中要在醴陵小住,醴陵县令自然得做好接待工作。建好接待馆舍之后,县令请左宗棠撰写挂在门柱上的楹联。其中的一联,左宗棠写道: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弟子翘首公归。
史料记载,陶澍看到这副楹联之后,“激赏之”。大加欣赏之余,他连连嘱咐县令将作者左宗棠请来相见,“倾谈竟夕,与订交而别”。
陶澍为何对这副楹联如此欣赏呢?原来,这副楹联既写出了陶澍平生最引为得意的事情,又表达了湖南人民对他回乡省亲的期盼,故此让他十分高兴。
上联中的“印心石”,指陶澍少时随父亲读书于安化石门潭之滨的石屋,潭心有石,被称为“印心石”。1835年,道光帝第14次接见陶澍,交谈中得知陶澍这段经历后,道光帝温言劝勉,亲书“印心石屋”四字赐予陶澍。“廿载”则是指陶澍自1808年丁父忧起复为官后,至今已20多年未回老家。道光皇帝接见并亲书题赠,是陶澍一生最为自豪的事情。经左宗棠这样一个远离庙谟的举子写出,更说明此事流布甚广,陶澍岂能不高兴?
下联中的“八州”,是湖南的古称。湖南行政区划几经变迁,隋朝时湖南省境设8郡,唐初改郡为州。唐高祖李渊时,湖南设潭州总管府,管辖潭州、衡州、永州、郴州、连州、南梁州、南云州、南营州共8州。其中的潭州即现在的长沙,衡州、永州、郴州之名则沿用至今。
“翘首公归”表达了湖湘子弟欢迎陶澍之情,与“大江流日夜”前后呼应、情景交融,打动人心。
因为这副对联,陶澍对左宗棠印象颇好,“一见,目为奇才,纵论古今,为留一宿”。试想,堂堂从一品大员省亲,在醴陵这个小地方,有多少人在排着队等着陶澍接见。而他竟对左宗棠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举人如此重视,两人还谈了个通宵。这样的破格待遇,无疑让左宗棠名声大噪。这段教书经历,可谓回报丰厚。
小淹教书八年,奠定立身之本
1838年第三次进京会试再度落第后,左宗棠决意不再参加科举考试,彻底关上了凤麟之选的大门。第二年,两江总督陶澍于任上去世。遵照老师贺熙龄的吩咐,左宗棠担起了教育陶澍年仅7岁的独子陶桄的责任,住到了安化小淹陶家。
这一住,从1840年到1848年,前后历时8年。1840年,29岁的左宗棠曾写《二十九岁自题小像》八首。第一首的第一句“犹作儿童句读师”,就点明了自己教师的身份。
甘肃省兰州,1875 年,陕甘总督左宗棠身着便装,头戴孔雀翎。照片收藏于美国国会图书馆。
左宗棠在安化授徒,陶家每年给的薪金大约为银200到300两。1843年,他用历年教书的积蓄,在湘阴东乡柳家冲买田70亩,建屋安宅,命名为柳庄。新家落成后,左宗棠十分高兴地对好友胡林翼说:“此为有家之始。”第二年,全家从湘潭搬到柳庄。
通过在陶家教书,左宗棠获得的不仅仅是一个新家,还有此后的立身之本。借着住在陶家的便利,左宗棠得以遍览陶澍所藏的历朝典籍、清代奏章掌故等,熟悉了清朝的制度,并根据陶家藏书对自己当年所画地图进行了修订。可以说,这8年,左宗棠完成了自己的知识储备,为日后的建功立业奠定了坚实基础。
此前,左宗棠所研究的主要还是军事地理方面的学问。他买过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研究历史地理、山川变化;借过贺长龄家的书研读,但主要还是“官私图史”方面的书籍;与夫人合作,绘制了全国地图。到陶家任教之后,他根据陶澍所藏的《康熙舆图》和《乾隆内府舆图》,订正自己所绘地图的讹误。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清廷的腐败与落后,更刺激着左宗棠潜心研究兵事。授课之外,忧愤于清廷失败的左宗棠,先后写了《料敌》《定策》《海屯》《器械》《用间》《善后》等文章,阐述自己抵御英军的策略。对左宗棠这一落第寒士而言,此时多少有点“纸上谈兵”,但至少激发了他对兵事的研究和思考。
至于荒政、盐务、河务、漕务等实务,虽然左宗棠在1833年第一次落第时就表示要好好研究,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以及虽然当年曾与江苏布政使贺长龄探讨过理政经验,但并无系统学习。陶澍家所藏的清朝宪章、奏疏很多,左宗棠一方面“遍览文毅公所藏本朝宪章”,一方面通过读陶澍奏疏,了解实务治理之道。在给妻子周诒端的信中,左宗棠读书之乐溢于言表,“吾在此所最快意者,以第中藏书至富,因得饱读国朝宪章掌故有用之书”。
小淹教书的八年,也是左宗棠苦读的八年。1844年,在给连襟张声玠的一封信中,他就说自己近来阅读的新书不下万卷。常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世人但见左宗棠后半生事业功名骎骎向用,羡慕其官运亨通,但只要了解其小淹八年苦读,就会明了左宗棠功业之取得,绝非偶然。
小淹八年的教书和苦读,对左宗棠一生影响深远,使他掌握了一生功业的两大法宝:军事学和实务治理。熟悉实务,让他在后来出任湖南巡抚幕宾时赢得了广泛赞誉;军事方面的才能,在他后来平定闽浙、陕甘以及收复新疆时,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2022年11月9日,湖南湘阴左文襄公祠,一名男子观看展出的左宗棠书法楹联。
入仕为官二十年,不忘教书育人
十年教书生活,不仅深刻影响了左宗棠的人生,也让他养成了以教书育人为本的习惯。
首先,他倡办书院和学校。左宗棠用兵西北、总督陕甘14年,平乱之余,十分重视发展当地的文化教育事业。在他倡导下,从1869年到1880年离任前,甘肃至少创设了尊经书院、泾干学舍、文明书院等20余所文化机构;修复重建了瀛洲书院、仰止书院、银川书院等十余所书院,包括专为回民子弟设立的平凉归儒书院等。书院之外,他还先后在各地兴办了320余所义学,专为各族儿童开展启蒙教育。收复新疆后,他立即命各善后局、防营多设“义学”,至1880年,新疆地区的“义学”已达57所。
为了发展文教,左宗棠曾将当地民众给他建的生祠改为书院。1874年甘肃民众为左宗棠建了生祠,他知道后,命改为南华书院。1876年,西宁士民在改建湟中书院的同时,要为左宗棠建生祠,也被他制止。变乱之后,甘肃许多义学和书院都让军队占了,种种破坏在所难免。左宗棠得知后,严令各军一律让出占住的义学和书院。
出资补贴学子之余,左宗棠还捐银为读书人刻书。当年就任闽浙总督时,他曾在杭州开办书局刊刻《六经》,在福州设“正谊堂书局”刊印图书。就任陕甘总督后,先在汉口设“崇文书局”,又在西安关中书院内附设书局。1871年,鉴于陕甘遭遇十年变乱后古籍损毁甚多、读书人缺乏经书好版本的现状,他下令从湖北招募刻手三四十名到西安关中书院刻印《六经》,供陕甘各地学子使用。陕甘各地义学所用的《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等,以往都是从成都和武汉等地运来,战争时期,书贩裹足不前,运来的书质量很差,错字和破句连篇。左宗棠得知后,下令设局刻书,这些刻书费用都由他从养廉银中支付。
这些义学和书院对普及文化知识起了重要作用,后来又成为兴办新式教育的基地。一二十年后,晚清政府在陕甘兴办的新式学堂,大都由这些当年的书院改建。府办学院改为中学堂;县办学院改为小学堂;兰州的兰山书院则改为优级师范学堂,仍然是甘肃省的最高学府。可以说,左宗棠在陕甘兴办文教之举,泽被后世。
其次,他注重资助士子赶考。由于家境贫苦,左宗棠三次会试的经历相当坎坷。第一次进京所需盘缠是多方借贷凑够的。第三次赶考,由于会试后在京盘桓的时间变长,加上其间生病等原因,左宗棠借了同乡97两银子。就是这97两银子,左宗棠一时还不上,最后是妻弟周汝充帮着先还的。
应试的艰难经历,给左宗棠留下深刻印象。1874年,时为陕甘总督的他曾对陕西巡抚谭钟麟、陕甘学政吴大澂回忆起,40年前一路风尘、满面风霜进京赶考以及在京城困居无聊的日子。1868年,长子孝威进京会试时,体察父意,曾拿出500多两银子资助进京赶考的湖南学子,让他们有盘缠返乡。左宗棠得知后,联想到自己当年三次参加科考落第后南返时“饥渴窘迫、劳顿疲乏之状”,对孝威此举十分赞赏,又寄去1000两。1873年,在长子孝威刚刚去世、自己备受打击的情况下,他还是拿出养廉银2000两,资助参加会试的甘肃学子。1877年,他又拿出养廉银3000两,资助甘肃士子进京参加会试。
兰州兰山书院是甘肃省当时的最高学府。正课学生40名,每名每月给膏火费3两;副课学生50名,每名每月1.5两。这样算下来,每年膏火费需要两千多两银子。由于甘省财政拮据,膏火费经常亏欠。左宗棠得知后,立即指示甘肃布政使崇保多方筹措,并形成定制。实在来源不足时,他甚至捐出自己的养廉银。1870年,他一次性捐出万两养廉银,专门用于补贴兰州各书院经费和资助学子参加乡试、会试,其中“乡试每名八两,会试每名四十两”。1876年,他寄去银3000两,按人数分赠给甘肃学子,补贴日常开销。
左宗棠十分关心学子们的学业,时常到书院和他们聊天。1870年,甘肃布政使崇保给时在平凉的左宗棠转来甘肃士子写的文章。左宗棠看后,十分高兴,亲笔批注,以自己当年在“日有粗粝两盂,仅有灯油一盏”的情况下坚持读书、如今“一知半解都从此时得来”的经历,勉励学生们努力学习《四书》《五经》及传注,“便一生受用不尽”。
第三,左宗棠在西北所办的最惠及甘肃广大士子的大事,莫过于推行“陕甘乡试分闱”——即陕甘分开举办乡试。
按照清代科举考试制度,每省举行乡试,乡试中举者才有资格进京参加会试。在清初,甘肃本来是和陕西合为一省的,1663年才从陕西分出来,自成一省。但乡试没有分开,两省士人仍然合闱(闱是考试地点),同在陕西省会西安参试。到左宗棠总督陕甘时,这一制度已行之200多年。
“合闱”对甘省士人非常不利:第一是取中总额比分闱要少;第二是甘省文化水平落后,考不过文化水平较高的陕西人,有时一榜中竟然没有一个甘肃学子;第三是贡院在西安,由甘肃各地过去路途遥远,最近的也有七八百里,由宁夏去则有二三千里,由河西走廊去西安三四千里,由新疆镇迪道(隶属甘省)更是多达五六千里。来回时间需一两个月甚至三四个月,所需费用少则数十两,多则一百数十两。由于大多数秀才都是寒士,因此能到西安应试的甘省士人,顶多只有十之二三,多数优秀人才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1873年起,左宗棠奏请甘肃乡试与陕西分闱,并获得清廷批准。1875年9月5日,陕甘分闱后的第一次乡试举行,200多年陕甘合闱的局面终于被打破。这次乡试,甘肃参加考试的士人2700多名,比合闱时多出两三倍。左宗棠以陕甘总督身份,照例入闱监临。分闱前,陕甘共取中举人62名。分闱后,左宗棠奏请甘肃取40名,但朝廷只批准30名。1876年,经左宗棠再次奏请,批准为40名。
对于左宗棠奏请陕甘分闱,《左宗棠全传》的作者秦翰才先生如此评论:“分省就得分设学政和分闱乡试,这是天经地义。譬如康熙元年,江南分省,雍正二年,便分设学政。康熙六年,湖广分省,雍正二年,便分闱乡试。陕甘分省约和江南、湖广同时,而分闱考试和分设学政,却远在其后。在这遥遥二百年中,竟没有一位甘肃巡抚或陕甘总督想到。光从这一点看,就知道他们对于边方政事,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文襄公的举措,格外值得人们的重视了!”
得意门生,曾经参劾李鸿章批评慈禧
左宗棠十年教书生涯,培养了哪些知名学生呢?
湖南人周开锡,早年受教于左宗棠,曾在左宗棠幕府筹办军饷,历任福建布政使、护理福建巡抚、陕甘南路诸军总统等。
左宗棠小淹八年所教授的学生陶桄,为两江总督陶澍独子。陶桄曾为湘军筹饷,加按察使衔,但“终身不仕”。
陕甘分闱后的首次乡试,夺得头名的安维峻,也正是左宗棠最为赏识的士子。按例,乡试需各地督抚入闱监临。据说,监临期间的某个夜晚,左宗棠曾倚仗桥边,对月自语:“若此生得元,亦不负此举。”榜发之日,高居榜首的正是安维峻。左宗棠慧眼识人,没有看错安维峻,而安维峻也没有辜负左宗棠,可谓成就了一段佳话。
作为座师,左宗棠十分关心安维峻的境况。1876年,他专门给安维峻寄去银30两作为伙食费。1877年,他又拿出养廉银3000两,资助包括安维峻在内的甘肃士子进京参加会试。1879年,他特意嘱咐沈应奎给安维峻送银50两,作为参加会试的盘缠。1880年,安维峻第三次进京会试前,左宗棠亲笔题赠篆书联“行无愧事,读有用书”,让安维峻作为座右铭。安维峻于1880年这科中了进士,后历任御史、京师大学堂总教习等,曾上《请诛李鸿章疏》弹劾李鸿章在甲午战争中的种种误国行为,甚至还上疏批评慈禧太后。如此敢言,难怪当年能为耿介的左宗棠所赏识了。
宽泛地说,左宗棠的学生,还有自己的四子左孝同。1880年,左孝同携家人前来甘肃与左宗棠相见。见面不久,左宗棠率兵出屯哈密,谋划三路进兵以收归被俄国占据的伊犁。由于天气太热,左宗棠让孝同和家人继续住在肃州,等过了七月秋凉之时再回兰州。为了督促孝同的学业,左宗棠在这年7月的家书中一次性出了包括“父在观其志”等42道题,分别是21道八股文与21道古诗文。他要求孝同按先多做小题后再做大题的顺序,每天写一篇,汇总后寄给他修改。8月间,他还亲自批阅孝同的答卷,点评认为文章思路不够清晰、词句过于浅白,并自我批评平时对孝同关心太少、督促不够。左孝同虽未中进士,但在戊戌变法期间积极参与湖南新政,历任太常寺少卿、河南按察使、江苏按察使等。
古云“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而非常之人,何尝不是因为有非常之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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