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海的“澳门小姐”号客机:世界首起商业航班劫机案
2024/07/25 | 作者 祁颢 | 编辑 陈祥
搭乘“澳门小姐”号水上飞机,赴香港的加拿大乘客H.G.斯图尔特(H.G.Stewart),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沉浸在空中旅行带来的快捷与舒适之中,耳畔伴随着发动机有规律的轰鸣声,舷窗外是伶仃洋的碧海蓝天白云。此刻,周边却充斥着尖叫与哭泣,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顶着他的脑门……
历史上,首次劫持飞机事件发生在1931年秘鲁革命时期。一群士兵扣留了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福特式三发运输机,逼迫飞行员拜伦·里卡兹(Byron Rickards)前往首都利马抛撒传单。双方尚在僵持,战事已告结束。
二战后,民用航空蓬勃发展。在此期间,首起针对商业航班的劫机大案,就发生在中国珠江口海域上空。往返港澳间的“澳门小姐”号客机,在事件中失控坠海,唯一的幸存者居然是其中一个劫匪。
此后,各类劫机案层出不穷。尤其是冷战高峰的1968年至1972年,全球共发生了305起劫机,史称“劫机潮”。最令世人熟知的劫机,莫过于本世纪初的“9·11”事件。此后劫机事件大幅减少,却带来一场漫长的反恐战争,以及对世界政治、经济、安全的深远影响。
二十分钟的黄金航线
1948年8月7日,下午3时许,一架国泰航空公司DC-3客机,从细雨蒙蒙的香港启德机场起飞。仅10分钟,它就飞抵了珠江口上空,开始盘旋下降。随着舱门口打开,一个个洁白素净的花圈在风中飘落,跌入海浪中。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总经理西德尼·德·坎佐(Sydney de Kantzow),神色黯然。他始终无法相信,十多天前,自己亲手接回来的客机,就坠毁在眼前的这片海域。
时间回到7月16日,下午5点30分,从香港飞来的“澳门小姐”号水上飞机,静静停泊在澳门政府码头外的水上机场。机组人员开始执行航前检查。
这是一架OA-10A型水上飞机,该型机由知名的PBY-5A“卡塔琳娜”式反潜巡逻机的生产厂商美国联合飞机(Consolidate)公司授权加拿大维克斯(Vickers)公司,为美国陆军航空队生产的版本。两者从外观、内部结构和用途上对比,并无区别。
由于澳门机场跑道较短,前来试航的DC-3撞坏了起落架。坎佐特意从菲律宾收购了两架美陆航的二手“卡塔琳娜”,改造为客机,用于澳门水上机场的起降。其中,编号VR-HDT的这架,被澳督柯维纳命名为“澳门小姐”号。
港澳之间的这条空中快线,票价高昂,单程港币40元,是跨海渡轮票价10倍。但高票价的诱惑在于,20分钟即可抵达,堪比今日飞行港澳间的直升机。又因为澳门不受“布雷顿森林体系”限制,可自由进行黄金交易,航线一经开通就大受各路“淘金客”追捧。以1948年7月的航班计划为例:周一至周五,每日开行两班;周六与周日,则每日三班。
当天执飞的机长,是27岁的戴尔·克莱默(Dale Cramer),曾是美国海军上尉飞行员,二战时服役于第45中队,一年前加盟国泰航空。副驾驶是23岁的澳大利亚人肯·麦克达夫(Ken McDuff)。实际上,这两人都是临时出差。当班机长迪克·亨特(Dick Hunt)耳朵疼了一夜,不得不请假。而原副驾驶在飞完上午的航班后,下机时不慎摔伤了腿,于是找来麦克达夫接替他。
不过这个安排,让22岁的葡籍澳门空姐德尔塔·达·科斯塔(Delca da Costa)喜上眉梢。她正和麦克达夫谈恋爱,准备挣够了钱就回男方的家乡悉尼完婚。
另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架飞机上的人物,是公司的销售主管鲍勃·弗罗斯特(Bob Frost)。他在启德机场里闲逛,等着做完头发的新婚妻子早点过来找他。当得知计划搭乘“澳门小姐”号的记者艾伦·马歇尔(Alan Marshall)身体不适而临时取消行程时,他坐了上去。
乘客们统一搭乘电动接驳船,来到银白色的“澳门小姐”身边,通过机腰一侧开启的气泡型观察窗,陆续登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身份背景:加拿大籍美国德州石油公司副总经理斯图尔特夫妇;英籍香港赛马骑师霍奇曼(H.M.R.Hodgman);正在澳门巡演的卡拉玛马戏团俄国领班根纳季·莫斯科维(Genady Moskevitch);来自堪萨斯城的美国传教士纳尔逊(D.Nelson)一家四口,刚刚结束了对广东的访问,启程回国……
同机的中国籍乘客:有赴澳门出差的可口可乐公司华南区新任总经理吴寿文夫妇;名教授黎威林之妻方慧珍女士,在将一双子女送上跨海渡轮“美华”号后,得知当天船票已售罄,于是花高价独自搭飞机返港;最知名者莫过于携保镖登机的大富翁黄颂平,此人产业遍布港澳金铺与餐饮界,最近又在广东接收了几笔“逆产”,是个横跨黑白两道的狠角。
最后登机的四个年轻人,都穿着不太合身的白色阔领西装,进入机舱后,默默分坐在前后两端。
科斯塔熟练地关闭登机窗,巡视舱内,协助乘客扣好安全带,然后坐在折叠座椅上。克莱默则透过驾驶舱侧窗示意驳船撤离,并启动发动机。机翼上,两台普·惠“双黄蜂”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螺旋桨拍打着夏日海风。只见“澳门小姐”号缓缓划开水面,破浪前进,接着跃入落日余晖下的天空。
它先倾斜着机身,飞至西湾上空,再转向东望洋,并一路爬高,对正香港方向。平飞后,乘客们可以起身活动,在700至1000米的高度,通过气泡窗饱览碧波万顷的大海、如“泥堆”一样的九洲岛、点缀海面的轮船与帆船。不到一根烟的工夫,香港的大屿山、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九龙半岛,就该遥遥在望了。
国泰航空前往澳门试航的“尼基”号,因为撞坏了起落架,不得不留在当地修理。
消失在伶仃洋的航班
迟迟未抵达的“澳门小姐”号,首先引起了启德机场值班空中交通管制员罗伊·唐宁(Roy Downing)的警觉。这架载有27人的客机,已经“晚点”超过40分钟。对无线电呼叫也不予回应。机场即将打烊,他在晚间7点向香港水警报告此事。
紧张与焦虑,同样弥漫在半岛酒店的国泰航空驻地。坎佐接到机场官员的电话后,默默祈祷“澳门小姐”号只是遭遇了“一些小故障”,从而在海上迫降。这条“黄金航线”,曾是坎佐力排众议,才保留下来的。
一个月以前,太古集团完成了对国泰航空的历史性收购。太古派往国泰的董事长查尔斯·C·罗伯茨(Charles C.Roberts),认为澳门的“淘金热”与这家老牌英资家族企业的“声誉不符”,声称“我们并不希望和这些交易联系在一起”。在坎佐的一再请求下,太古方面才同意继续通航。他无法想象,这家成立刚刚两年的航空公司,将会以这种方式站到聚光灯下。
由于机场夜间关闭,当天港澳间的直拨长途电话又发生故障,众人只能寄希望于香港水警巡逻队的搜索。
澳门方面却率先得知了噩耗。当天深夜,广东中山香洲村村民陈志祥跑来向警方报案,声称下午目击到“一架银色飞机”正由东向西航行,目测高度约500米,突然“掉头向北”,坠入九洲洋。同时目击的还有几名驻防在该地的国民党士兵,他们看到一架飞机正快速向大澳方向“俯冲降落”,转眼之间,只见“水花四溅”而“轰然巨响,遐迩可闻”。
次日清晨,一艘渔船靠岸,将一名溺水且双腿、右臂骨折的男性送到镜湖医院救治。船长冯万有与陈志祥所见大同小异,只是坠海前飞机“忽然大幅度左转,接着又向右转”,机翼上下抖动,发动机隆隆之声中“间闻‘卜、卜’杂音”,接着“一声长啸,直栽海面”。不久,他们在海上发现了这名年轻男子。他虽多处受伤,但尚有气息,胸前怀抱着一个坐垫。
天亮之后,驻启德机场的英国皇家空军“桑德兰”式水上飞机,与前来支援的美国海军P5M“水手式”水上飞机一道飞往事发海域搜索。港英政府动员大批渔船,配合水警、海关船只去紧急救援。坎佐本人则亲自驾驶另一架“卡塔琳娜”前往澳门,了解情况。然而刚一落地,他便获悉了“可怕的消息”。
当天下午,抵达香港的“美华”号,在航行途中拾获“残破机翼”一片。后来证实,为“澳门小姐”号机翼浮筒的一部分。至此,港澳各大报纸纷纷发出“号外”,向外界宣告这一重大惨剧。
澳门《大众报》,根据冯氏所描述的发动机间闻“卜、卜”之声,采访了当地一位退休的西南航空公司飞行员。这位容姓老飞行员指出,飞机发动机如果“以快车速率运行过久,则会影响机件,从而发生意外事件”,或又因机组操作失误而造成“飞机失速”,突然坠海。
这种说法并非没有道理。对于彼时多用二手军用运输机开展业务的航空公司而言,旧飞机固然物美价廉,但伴随着故障频发、低妥善率。尤其作为动力之源,堪称“心脏”的发动机,维修起来最费劲。
“澳门小姐”号水上飞机。
坎佐不由想起了另一位葬身大海的“小姐”,菲律宾远东航空公司“吕宋小姐”号C-54运输机。1947年1月11日,该机搭载机组、乘客共计34人,由上海江湾飞往马尼拉。在距离吕宋岛约60海里处,二号发动机突然起火,导致飞机失控坠海。好在机组成功实现了海面迫降,并释放救生艇,最终只有7人丧生。
坎佐本人在抗战时期,经历过“驼峰航线”从试航到结束的全过程,也面临过发动机、机翼全被日机打坏之际无动力紧急迫降的时刻。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澳门小姐”号是一架水上飞机,机长克莱默也是一位经历过战火的“老飞”,即使是两台发动机都出现故障,也可以从容地在海上降落。飞机为何以如此陡峭的角度俯冲入海?除了那名幸存者,为什么机上其他人踪迹全无?
疑窦丛生的幸存者
正式的失事调查随即展开。首先要考虑的,无非是天气、机械、人为因素。当天天气晴好,少云,海上能见度极佳,这个影响飞行安全的“头号杀手”率先被排除。
在那个没有黑匣子的年代里,事故调查人员主要依靠研究、拼接机体残骸和证人证词来还原现场,破解谜团。为此,澳门港务局出动了大型起重船,国泰方面雇用机动渔船、摩托艇等,在陈志祥等目击人士的带领下,冒着台风暴雨,前往九洲岛附近水域开始打捞。
中英香港前途问题谈判时期,提出过著名的“罗保动议”的罗保爵士(Roger Lobo),当年曾参与打捞“澳门小姐”号。他回忆道:“我们有一艘起重船,还有一些驳船,试图找到飞机残骸的位置。但台风一度阻碍了我们的工作。罗伊(Roy Farrell,国泰航空联合创始人)想了很多办法。他让我们每条船分散开,用捆着重物的绳索,有条不紊地往下探,试图触碰到金属物体。最终,我们用这个方法确定了残骸散落的大体位置。”
“澳门小姐”号沉没在九洲岛以西,约四英寻(7.2米)深的海底淤泥里。潜水员们一开始被湍急的潮汐和泥沙所阻碍,随着涨潮时刻清澈的海水流入珠江口,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些残骸与乘客遗体。
在镜湖医院里,警方对黄耀——这个“澳门小姐”号唯一生还者的调查,也同步展开。颇为意外的是,与同机的诸位中外名流、商界巨子完全不同,现年24岁的黄耀在澳门仅以打零工为生。之所以要搭飞机去香港,是“承友人推介,需急赴港工作”。黄声称,这位热心的“友人”行前甚至还赞助100港元,用于添置衣物与订购机票。当天起飞不久,机头便发生剧烈爆炸,“随即机身断裂、旋转下坠”,他在落海瞬间被从机尾甩出,在海面漂浮时获救。
飞机残骸陆续打捞出水。昔日银光闪闪的水上飞机,在撞海瞬间巨大冲击力之下,已成一堆废铜烂铁,有报刊形容为“好似爆炸后的鞭炮皮”。调查人员重点检查了机翼油箱、发动机等碎片,发现不存在爆炸或起火燃烧痕迹。
首批遇难乘客的遗体随之出水,第一个重见天日的是斯图尔特,这个胖子“头部被撞穿,腹部破裂,双足断开”。接着,是一具年约17岁的外籍男尸,确认为纳尔逊之子。葡萄牙商人庇利喇(Perreira),通过佩戴的金戒指证实了身份……几天后,麦克达夫的遗体出水,他是机组中唯一被找到的。
所有遗体均被送往山顶医院殓房。然而法医勘验时,发现斯图尔特的前胸竟有一处足以致命的枪击伤口!这让事件的性质,从单纯的机械事故开始向刑事案件转移。
黄颂平之妻向警方报称,其夫登机时,随身携港币现金50万,金条若干。港媒继续披露,当天机上有4名百万富翁。此类消息放出,坊间纷纷传言,“澳门小姐”号可能是遇上了匪徒打劫。
在此之前,民用航空器上最常见的犯罪行为,乃是机组人员或乘客空运走私。1947年7月,内地沪平航线上连续破获三起乘客“空中运毒”案件。如果“澳门小姐”号劫案被坐实,无疑将是商业航空史上一座阴暗的里程碑。
随着调查的层层推进,黄耀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某天深夜,骨折未愈的他,竟试图从病房里逃走,失败后又企图自缢。而这一切,早已在澳门警方秘密监视之下。
医院方随即将黄的手脚牢牢地捆在病床上,防止其再次逃脱。警方派出一位年长的警官,化装成该事故的伤员,秘密携带录音设备,与黄攀谈,试图获取口供。同时,警方奔赴黄的家乡——中山斗门实地走访。
针对出水残骸的调查亦取得突破性进展,一段相对完整的机舱残骸被打捞出水。随着舱内淤泥被冲洗干净,关键证据浮出水面。调查人员不仅发现了舱壁上的弹孔,还找到了一枚点38手枪弹壳,以及两枚未击发的子弹。
在掌握了大量不利于黄耀的人证物证后,警方再出奇招。一名警员突然将一摞香港英文报纸扔在黄耀面前,吆喝:“赵日明他们被香港水警救起,已经招供了,说你就是主谋!”此举终于攻破黄的心理防线,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不!他们说谎!”
悲剧“不可思议,但却真实”
经过多轮审讯,这桩世界航空史上首起针对商业航班的抢劫大案,逐渐显露真相。黄耀,又名黄裕、黄关耀。他与同机的赵昌、赵三才、赵日明,平素“横行乡里”。几人认为与其在家乡小打小闹,还不如去港澳地区“干上一票大的”。抵达澳门之后,见常有富商携黄金、巨款往来港澳,他们竟然动起了打劫客机的念头。
黄、赵等变卖家产,置办“行头”,事先多次搭机往返“踩线”。黄耀当过日伪保安队头目,由他搞来枪支弹药。赵日明在菲律宾学过飞机驾驶,按计划,控制住机组后,他将驾机前往黄耀指认的某偏僻港湾。然后,大家先掳取乘客的现金巨款,再向其家属索要天价赎金。
7月16日下午,心怀鬼胎的四人乔装打扮,三赵各自将左轮手枪绑在大腿上,子弹藏于皮鞋空心后跟里。他们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地混进机场。机场安保形同虚设,四人得以持联座客票顺利登机。赵日明与赵昌坐到了离驾驶舱最近的位置,赵三才在中段,黄耀则在机尾。
起飞不久,副驾驶麦克达夫起身,去检查机翼浮筒是否正常收起。赵日明、赵昌二人瞅准时机,冲进驾驶舱,持枪逼迫机长克莱默交出控制权。赵三才也掏出手枪,喝令空姐和全体乘客向后舱移动。
机舱内一时秩序大乱,离赵三才最近的斯图尔特挥舞手杖攻击劫匪,赵随即向斯图尔特开枪。驾驶舱的反抗也开始了,克莱默突然大力左右晃动驾驶盘,试图摔倒入侵者,麦克达夫则抄起一根铁制信号旗杆向赵昌砸去。
对此,国泰航空传记《飞越狮子山》的作者加文·杨(Gavin Young)写道:“不难想象那个狭小空间里的混乱景象,咆哮声、尖叫声、枪声、火药味,伤者在过道上痛苦挣扎……”气急败坏的赵日明,将三发子弹射向克莱默。遇难机长的尸体重重地压在驾驶盘上,“澳门小姐”号随即大角度俯冲坠海。而这几声枪响,正是冯万有所听见的“卜、卜”声。
事发一个月,香港民航处正式对外发布事故调查报告,认定失事原因为“机师突被一持枪搭客狙击,以至失去控制”。了解案件内幕后的坎佐,面对记者采访时沉默许久,只说了三个词:“不可思议,但却真实。”
更不可思议的是,如何处理唯一生还的凶犯,居然成了令港澳当局棘手的问题。当时有媒体评论说,用过时的《海盗法》,可能不能起诉这种“空中海盗”。澳葡当局一开始信心满满,认为该机是香港注册的民航客机,应由香港方面审理。澳门警察厅厅长鲍立德(L.A.M.Paletti)对记者说:“黄耀犯罪证据确凿,我已通知香港警方,请他们来提解他。”至于以何种罪名控告他,鲍立德认为“大概是‘杀手罪’,因为他既参加杀人,又参与抢劫”。
国泰航空另一架“卡塔琳娜”水上飞机。该机与“澳门小姐”号不同之处在于将气泡观察窗改成了登机门。
出乎意料,港英政府拒绝了澳方的请求。港方认为事发在内地水域,所以该由内地方面对其绳之以法。正深陷内战和恶性通货膨胀旋涡中的国民党当局,显然对这个劫机犯没有什么兴趣。
事发一年半以后,澳门法院首次公开审理黄耀案件。对于众多遇难者家属,这是他们第一次与劫机犯面对面。黄耀当天身着“柳条竹纱衫、土黄色皮鞋”,受伤的臂、腿已“基本痊愈、行动自如”。
法庭上,黄一口咬死,他当天没有参与枪杀机组与乘客,只是“抢下飞机后,负责带路、望风”。至于黄颂平妻所指控的,劫匪是对其夫“寻仇”,黄表示登机前根本不认识黄颂平,只知道“坐飞机的都是有钱人”。
此外,黄还不停地以“双亲年迈与幼子在乡”,祈求法官从轻发落。法院没有当庭宣判,而是继续将其收监。
最终,黄耀在澳门坐了几年牢后,于1951年被释放,从此隐藏人海,下落不明。这一法律漏洞直到1970年才被堵上,国际民航组织成员国签署《海牙公约》,一致确认严厉惩处对航空器的非法劫持。1973年,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宣布,对所有登机乘客与随身行李实施安全检查。
“澳门小姐”号劫机案过去半个多世纪后,“9·11”事件发生,促使各国各航空公司采取更加严厉的机场与空中安保措施。“劫持飞机”这一犯罪行径,逐渐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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