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演变成神探:狄仁杰影视形象变迁史
2024/06/15 | 作者 桑梓 | 编辑 陈祥
悄然之间,狄仁杰已经成为当下最火的中国古代侦探IP。从2024年初上线的电视剧《大唐狄公案》,到主角苏无名打着“狄仁杰关门弟子”旗号的《唐朝诡事录》系列,唐朝宰相狄仁杰历经千年演变,已经成了一位家喻户晓的中国神探。
但在真实历史中,狄仁杰亲自断案的时间并不算很长。除了担任宰相、州官之外,他更多时候的角色,其实类似于今天最高法院下的分管副院长。
从“宰执”到“神探”,狄仁杰形象的演变颇为有趣。而近现代首位将狄仁杰当作名侦探塑造,并让其神探角色被中外读者熟知的人,其实是一个研究中国古代性学的荷兰外交官。
从政治家到东方福尔摩斯
狄仁杰先后担任法曹、刺史、大理寺丞、县令、宰相等官职。他亲眼目睹了李唐政权旁落于武则天手上,遭遇酷吏用刑,九死一生。他又能在仕途上重新崛起,在选拔了一批能臣干才的同时,他保全了太子李显,使皇位归唐成为可能。
终其一生,狄仁杰被朝野公认为“唐祚送俊之臣”,有“北斗之南一人而已”的美誉。1300年后,他最有名的身份却不是宰相,而是神探。
狄仁杰的生平,新旧唐书皆有记载。从唐到明,他都以政治家传世。清朝末年,长篇公案小说《武则天四大奇案》以他为主角,写断案故事。荷兰外交官高罗佩,曾将此书翻译成英文。有趣的是,他仔细鉴别,认为此书后三十回与断案无关,而且写作手法有异,疑似他人狗尾续貂之作。因此,他只译了前三十回。
狄仁杰第一次被海外读者熟知,也要归功于高罗佩。此人主业是外交官,副业是研究中国古代性学、刑狱、动物文化。他原名罗伯特·汉斯·范·古利克,因其研读汉学,热爱中国文化,他以原姓“Gulik”的“Gu”和基督教名“Robert”的近似音译,为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便是高罗佩。
高罗佩在中国生活数十年,精通汉语、英语、梵语等多种语言。当时,欧洲正流行侦探小说,高罗佩在对比中国公案小说和西方侦探小说之后,认为中国拥有丰富的民间刑侦故事,其反映的侦讯本领、推理手法、犯罪心理学知识并不亚于西方小说。
他的原话是:“盖宋有《棠阴比事》,明有《龙图公案》,清有狄、彭、施、李诸公奇案,足知中土往时贤明县尹,虽未有指纹摄影以及其他新学之技,其访案之细、破案之神,却不亚于福尔摩斯也。”
1950年,他以狄仁杰为主角,用英文创作了小说《铜钟案》。其实,他最初是想用中文写作此书,但他找到的中国出版商并没有意识到“侦探狄仁杰”的巨大潜力,对其冷淡回应。高罗佩这才决定先用英文出版,结果大获成功。
此后十八年,他继续以狄仁杰为主角,陆续创作了《迷宫案》《黄金案》《铁针案》《朝云观》等多部小说。1967年,高罗佩身患重病,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赶在病情恶化前完成了最后一部小说《广州案》,合称为《大唐狄公案》。
两天后,这位热爱中国文化的荷兰人去世。毫不夸张地说,高罗佩就是侦探狄仁杰的第一推广者,是他让这位“东方福尔摩斯”重现光彩。
除了《大唐狄公案》,他还创作了研究中国古代性文化的《秘戏图考》、研究中国动物文化的《长臂猿考》,以及学术著作《中国古代房内考》。高罗佩的上司、同行、传记记者和医生,都认为他算是半个“精神中国人”。而高罗佩在自传中把自己视为基督教徒,但“在思想和感情上部分地变成了中国人”。
在他为狄公案写的注释中,处处可见他对于中国历史、文学的了解。他对于中国器物与意境的关系尤为注重,像红阁子、朝云观、漆画屏风、青瓷花瓶等小说中出现的器物,不只服务于案件设计,也代表了作者的美学追求。
高罗佩渴望营造一个丰饶诡谲、混沌迷人的古代中国。他将唐、宋、明三朝元素混合,以狄仁杰探案为主线,细致地描写了当时的社会风俗。除了对推理故事感兴趣的读者,《大唐狄公案》也满足了两类人的胃口:其一,对中国文化好奇的西方人;其二,对往昔中国具有怀旧情结的中文读者。
尽管我们知道,大唐盛世也有饿骨累累,所谓繁华已是过眼云烟,但这不影响读者排遣他们的怀旧与移情。毕竟20世纪早已无人经历唐朝,但唐朝可以是他们钟情之物的寄托。
最经典的《大唐狄公案》影视版本
狄公案在西方流行,既由于故事有趣,也说明当时的欧美读者对中国有一种缘于陌生感的好奇。他们其实并不清楚,真正的唐朝是怎样的。但高罗佩勾勒的这个世界足够新奇,又穿插了侦探小说、冒险小说的趣味,于是当1970年代狄公案系列故事重版时,它在5年内售出了将近100万册。
《高罗佩:其人其书》对狄仁杰形象曾作出分析,作者指出:“狄公是一名正直的官员,人人都可以接近他,包括收入最低的体力劳动者、乞丐甚至女子,如果他觉得这些人蒙受了冤屈,就会为他们的案子进行辩护。只要受害人的创伤尚未愈合,被压迫者尚未重新站起来……狄公就不会半途而废。”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市面上有多个狄公案中译本。国内最早的是陈胡译本,主要译者陈来元、胡明。它在1980年代问世,语言参考古代话本风格,较为流畅,缺陷是删减很多。若干处删减严重影响了读者对于书中人物或案件的理解,引发过译者同行批评,戏称其为“胡来版”。
其二是由中国台湾脸谱出版社在2000年组织翻译的版本,译者主要是大学教授,被称为“脸谱版”。这一版本更加忠实于原著,但由于译者较多,文风上无法统一,翻译质量也参差不齐。
其三是张凌独译的上译版,这是目前看来既忠实于原著、文笔又较为贴切的版本。这个版本分为3辑15册,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目前已经出齐。
说完小说,再说影视。影史上第一个演“狄仁杰”的人是老外。1969年,英国著名演员迈克尔·古德利菲,在电视剧《Judge Dee》中扮演主角狄仁杰。
1987年,国内第一版改编自《大唐狄公案》的影视剧诞生,名为《狄仁杰断案传奇》。它演绎了《玉珠串》《黄金案》《莲花池》《断指记》《四漆屏》五个案件。
孙承政饰演的狄公,被认为“形神兼备”。他儒雅睿智,身手敏捷,但没有到“大智近妖”的地步。他身边的帮手马荣、乔泰豪迈而江湖,与他组成办案铁三角。该剧在描写时基本采用写实路线,除了少数渲染阴森恐怖氛围的段落,该剧对于探案的描绘扎扎实实,在描写配角时也非常鲜活。
87版由太原电视台拍摄,因资金有限,没能将狄公案拍全。直到1990年代中期,太原电视台和央视合拍,孙承政再度主演,坊间称为96版。
只可惜,制作班底中途闹了矛盾,狄公的主演换人,该剧也朝着“魔改”原著的方向滑坡。96版分第一、第二部,共十个案子。前11集,御珠案、紫光寺、朝云观三个案子仍由孙承政主演。之后的铁钉案、红阁子、汉家营、京师案、铜钟案、棋谱案、狄仁杰与武则天这七个案子,改由马昌钰主演。
相对来说,孙承政版质量更好,马昌钰版在叙事节奏、推理水准、美术等方面都明显降了一个档次。马昌钰本人的表演并不弱势,主要是人物定位出了问题。该剧到后面太想把狄仁杰塑造成一个铁面无私的清官,马老师也只能往包青天的路子演了。
《狄仁杰断案传奇》后,狄公系列剧值得说道的主要是两个系列:其一是寇世勋主演的《护国良相狄仁杰》,其二自然是梁冠华版《神探狄仁杰》。
寇世勋版狄仁杰,是被低估的一版。如今,很多人已不知道这部剧,但它算是笔者的童年回忆。该剧以“京都疑云”案最佳,台词大胆,人物生动,推理借鉴了经典侦探小说诡计,好在反转的点卡得很准,狄仁杰跟武则天这两个老狐狸之间斗法也很精彩。相比之下,《风摧边关》尚可,《古墓疑云》的诡计参考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剧情里太多儿女情长。国产探案剧一拍儿女情长,多半是要注水。
1987年,《狄仁杰断案传奇》剧照。
1999年,《狄仁杰断案传奇》剧照。
大智近妖的“神探狄仁杰”
要说推理最精彩,也最接近“大智近妖”形象的一版狄公,当数电视剧《神探狄仁杰》。该系列由钱雁秋导演,梁冠华、张子健主演。
梁冠华是北京人艺出身,台词功底了得,此前最出名的作品是《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他跟钱雁秋是老搭档,在张子健主演的“燕双鹰系列”中,他经常出演大腹便便的反派。在《神探狄仁杰》中,他成为当仁不让的主角,每到绝境时刻,总能用抽丝剥茧的推理来绝地反击。该剧收视飘红,梁冠华饰演的狄仁杰随之深入人心,如今已经是最有名的狄仁杰影视形象。
张子健饰演的李元芳在历史上并无其人,导演参考了侦探小说里的“主角加助手”模式,给狄仁杰配了这么个武艺高强的角色。剧中李元芳怎么打也死不了,该剧剧迷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挂灵”,灵感来自于给狄仁杰造成最大麻烦的组织“蛇灵”。相应的还有“舔灵”曾泰,他们都喜欢吹捧狄仁杰。
《神探狄仁杰》是一部古装侦探剧,也是一部戏说剧,剧中对突厥诸位可汗的辈分都缺乏考证就是例证。但是这部系列剧尤其是前两部,能够取得口碑收视率的双丰收,肯定不只是靠打着狄仁杰的招牌、元芳拳打脚踢就能做到的。
导演钱雁秋是一位优缺点鲜明的导演,他对于作品悬疑氛围的营造、叙事节奏的把控都是一绝。此君在写剧本时虽然经常自我抄袭,甚至写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台词,比如:“此处定有机关!/恩师,什么是机关?”但他认真起来也能写出功底扎实、掷地有声的长台词。如第一部《滴血雄鹰案》中,武则天经历几次梦魇后对狄仁杰的坦白,她回顾了自己沾满鲜血的一生,那扳倒一位位政敌后终于登上最高权力宝座,却也孤家寡人的一生。武则天的坦白,是一位老者对生命中重要时刻的回顾和反思,说者怅然,听者慨叹。
如果我们将《神探狄仁杰》的故事进行归纳和分析,就会发现它如何制造爽感。它的叙事模式一般是:案件发生、正派与反派角力、主人公步步接近真相、反转、反派占优、再反转、主人公揭穿真相、案件结束。《滴血雄鹰案》《崇州案》《蛇灵案》,莫不如此。该剧经常设置多重反转,结合波云诡谲的政治阴谋,使人仿佛真的置身于风雨飘摇的大唐雨夜,好在总能化险为夷。
钱雁秋深谙观众渴望“好人有好报”的心态。在剧中,狄公断案并非一味根据法理,他也从人情出发。只要那人本心不坏,并非罪大恶极,他愿意给对方改过自新的机会。比如他对于曾是“蛇灵”成员的如燕的宽恕、在《江州案》中对于林永忠县令的网开一面。这种善待好人的设计,对于观众是一种慰藉。
有不少观众反映,《神探狄仁杰》系列的前两部最出色,后面几部则走向乏味。前两部之所以口碑最好,既托了新鲜感的福,也由于它对诡计的设计最为精巧、对悬疑氛围的营造最到位。
《幽州案》中的蝮蛇与假刺史、《滴血雄鹰案》中的汗血宝马与无头将军、《蛇灵案》中的水淹洛阳等,都彰显了主创们的想象力。《滴血雄鹰案》甚至接近于恐怖片的尺度:堆放在一处的死人头颅、当着狄仁杰面取老人首级的无头将军……由于太过吓人,以至于后来重播之际不得不做出删减。
2024年,《大唐狄公案》剧照。
徐克的魔改与《大唐狄公案》的重出江湖
“神狄系列”总共有五部。除了公认水平最高的前两部,还有《神探狄仁杰》第三、第四部和一部《神断狄仁杰》。该系列的前三部制片人都是张文玲,她牢牢掌握着神狄系列的版权,收入也最多。导演钱雁秋不满于这种分配模式,毕竟神狄系列能有今天,他的剧本以及梁冠华和张子健的组合功不可没。
到了第四部,钱雁秋就想用自己的公司做主发行方,但张文玲坚持认为神狄系列的版权属于自己,没有得到允许就不能拍摄。于是,后者一纸诉状将钱雁秋告至法院。法院判决:钱雁秋一方不得使用《神探狄仁杰》的名字,并需赔礼道歉、赔钱。
正因如此,第四部才改名为《神断狄仁杰》。到后来,由于钱雁秋、张子健的退出,神狄系列口碑崩塌。即便张文玲找来梁冠华拍第五部,也就是名字上的《神探狄仁杰4》,该剧的收视率和口碑都不如人意。
除钱雁秋版外,还有一部富大龙主演的《神探狄仁杰前传》,聚焦青年狄仁杰。张文玲担任制片,剧本并非钱雁秋操刀,主演里还有杨幂这样的红人,加入了一些感情戏。这部剧探案部分偏弱,但富大龙饰演的青年狄仁杰倒是立得住。其实如果要改编《大唐狄公案》,富大龙是非常合适的主角人选。
跟钱雁秋的风格不同,徐克版主打玄幻路线。幻术、鬼夜、虫毒、海怪……大唐繁华诡异、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都在徐克的大片中上演。该系列出自香港班底,运用好莱坞大片思路。徐老怪就是借狄仁杰的壳,满足他的疯癫美学癖好。这个系列很难直接用好与坏来形容,它有出彩的地方,也有让人大跌眼镜之处。
你说它讲逻辑,它给你来一个“洛阳靠海”。你说它烂,它有不少设定又挺好玩。比如对于笔者这种志怪小说爱好者,徐老怪直接让皇宫金銮殿柱上的巨龙复活,让巨大的金鱼在空中游动,乃至满身尽眼的怒目天王、神兽白猿金刚等。这些显然都是奇幻路数,在大银幕上就是一出视觉盛宴。毕竟徐克本来就不是走现实主义风格的,他就喜欢魔幻到底,早在当年改编《白蛇传》就是魔改。
神狄系列之后,经费上超越它的大有人在,但故事性上,神狄系列仍是狄仁杰衍生剧中最好的。2024年初,周一围主演的《大唐狄公案》上线,该剧改编自高罗佩的同名小说,分成上下部,主线是青年狄仁杰在“二圣时期”的探案故事。
只可惜,这部剧有太多编剧自以为聪明的改编,反而折损了原作醇厚、缜密的质地。高罗佩原著行文优美,颇有古韵,但在改编时,我理解编剧考虑到原著篇幅太长,需要删繁就简,可是简洁不等于罔顾逻辑,也不等于叙事节奏散乱。目前来看,这一版《大唐狄公案》令人失望。
2013年,徐克导演电影《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剧照。
文人和影视从业者为何偏爱狄仁杰?
中国文人有两大情结,一为克己复礼,一为治乱定国。所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道出了中国文人对自我的期许。宋代以来,说书故事在民间流行,这些小说的作者主要是文人,他们喜欢用野史做素材。其中有一类,他们很爱讲的就是“公案小说”,将不同官员经手的案件拼凑在一个人身上,比如包青天、狄仁杰,这才演变成我们今天熟知的“神探”形象。
实际上,官修史书对狄仁杰断案的细致记录并不是很多。新旧唐书写狄仁杰侧重于他的政治成就,说他断案更多是记录他批阅、复核了多少起案件。史书空白之处,就是文人施展笔墨的地方,而狄仁杰对文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于公,他官至宰相,维持了武周到大唐的平稳过渡;于私,他安邦定国,流传一世清名,在李唐和武氏双方阵营都有极高声誉。
相比起包拯和宋慈,狄仁杰不但满足了文人的神探想象,也符合他们对文人治世理想的具体投射。如果说诸葛亮代表的是一种悲剧式的文人理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的悲剧结局升华了他的文学价值,那么狄仁杰代表的是文人的一种圆满理想。尽管他没有留下思想、文学巨著,地位绝不能与张载、王阳明这样的人并列,但在治世之能臣的角度,他已经做得足够出色。
狄仁杰真正亲自办案的时光,主要是在他担任地方官的时候,譬如并州法曹、宁州刺史、豫州刺史、洛州司马。担任刺史期间,他更主要的事务也不在于断案。而当他担任大理寺丞时,他的职责更像是如今最高法院下的分管副院长,需要花大量时间来核对、批复下面送上来的案件卷宗。
所以史料上才说他担任大理寺丞后,一年内审理上万宗案件,那是因为他不用到现场,其中大量案件他只需要负责最终批复。但如果这么拍,观众显然不爱看,谁乐意打开屏幕一集集看一个人处理公文?那还是做名侦探刺激。
而从务实的角度来看,改编狄仁杰也较为稳妥。
一来,武周时期政治虽动荡,但社会相对稳定,在官方定义中仍属“盛唐”。“盛唐”是中国人魂牵梦绕的一段历史,也是影视剧作者眼中的香饽饽。《长安十二时辰》《长安三万里》都以盛唐作背景。2024年要播的《唐朝诡事录》《长安的荔枝》,也是盛唐剧。显而易见的是,在反映唐朝的影视剧里,大部分剧的朝代背景都设置在安史之乱之前,因为观众爱看“历史的上升期”。
二来,狄公案是现成的文本。狄仁杰的生涯足够丰富,相比起凭空捏造一个侦探,改编狄仁杰更为便利,观众认知起来也更容易。
三来,近年来,随着女性主义风潮迭起,影视从业者对中国古代的女性变得更加关注,而女皇武则天就显得尤为关键。她争议巨大。爱她者赞她打破男性垄断,冲击门阀贵族;恨她者说她军事糟糕,统治手段血腥残酷。狄仁杰恰好与她活在一个时代,历来呈现狄仁杰,如何诠释他与武则天的关系都是重点。
多重原因汇流,狄仁杰成为家喻户晓的神探也就在情理之中。如今,狄仁杰早已不只是一个历史人物,他寄托了人们对公正的期待。就像是一个美好的补丁,它在一次次老百姓遭遇冤屈时出现,用自己的智慧平息民众的愤怒,缓解社会危机。
或许,当人们期盼这样大智近妖的神探时,折射的也是帝制社会法度与程序正义的旁落。因为弱者的冤屈无法通过健全的司法体系去澄清,百姓才将最后的期望寄托在狄仁杰、宋慈、海瑞的身上。到头来,我们更期望的与其说是一个力挽狂澜的狄仁杰,不如说是一个即便没有狄仁杰,普通人也能被公正、平等对待的社会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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