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攻击再攻击!贞观年间唐军的“闪电战”奇迹
2023/10/05 | 作者 霍安治 | 编辑 陈祥
贞观年间的唐军,以旺盛的攻击精神,进行攻势“闪电战”,堪称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只是已被后人遗忘。
以战术而言,初唐的闪电战与1300年后的二战德军略为相似。但德军以侦察机与无线电管制部队,初唐只有飞骑传令,无法在辽阔战场上管制攻势大军。因此,初唐的闪电战常以连至旅级的精锐骑兵孤军深入,发起以寡击众的大胆攻势。
打顺手之后,唐军毅然扩大攻势规模,打出广域千里的伟大运动战。形象地说,唐军以7世纪的装备,打出了20世纪的闪电战。
贞观年间一连串“闪电战”,从大利城之战开始。
大利城之战
大利城(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贞观四年正月,城外角声大起,前哨飞骑急报,唐军3000骑兵已到城南的恶阳岭。但唐军并不攻城,只是居高临下占领阵地,展开旌旗,俯瞰突厥的草原首都。颉利可汗大吃一惊。他知道唐军要打大利城,却没料到来得如此之快。
三个月前,十余万唐军五路出击,进攻大利城。其中,“代州道行军总管”李靖的大军,于马邑(朔州)集中,是距离大利城最近的一路。但马邑与大利城之间,是纵深400里丘壑山地,“五丘三山二分川”,大军行进十分困难。而且唐初长城以北冬季奇寒,山道结冰,大军在隆冬进入山区是十分困难的。
颉利可汗掌握了唐军主力尚未出动的情报,突厥大军并未进入白雪皑皑的山区占领防御阵地,依然停留在前套草原避冬。李靖狠抓战机,亲率3000“骁骑”,直捣大利城。
他的山地强行军十分神速,3000骑兵闯过险峻洪涛山,于黄土丘壑的结冻山道间曲折奔驰。沿途突厥哨所还来不及回报,唐军已出现在大利城南。李靖的天降神兵,使颉利可汗“帐部数恐”,更别提李靖的名气很大。
唐高宗武德八年夏,颉利可汗率十余万大军攻下太原城,唐军大败,只有李靖率领的1万江淮兵不动如山,挡住突厥南下汾河平原之途,突厥只能饮恨收兵。武德九年六月,玄武门之变,颉利可汗狠抓良机,再次拉起十余万大军打进关中平原,列阵渭水,李世民被迫亲自谈和。颉利可汗虽然满载而归,但他心里清楚,就在新皇帝屈辱和谈时,李靖的朔方兵团正向豳州(彬县)急行军,要切断突厥大军后路。突厥若不见好就收,就会被包围于泾水河谷之中。
于恶阳岭上耀武扬威的唐军,只有区区3000骑。颉利可汗弹个指头,即可随手歼灭敌人。突厥将领们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坚信李靖是位优秀的大军统帅,不可能蠢到以如此微薄的兵力孤军深入,唐军主力可能潜伏在恶阳岭后。颉利可汗忧心说道:“唐兵若不倾国而来,靖岂敢孤军而至?”
作战会议争论不休,一路开到深夜。此时刚过大年,天上只有一弯清冷新月,光照不足,用兵困难。但就在这新月之夜,恶阳岭上传来隆隆鼓声,唐军出击了!
前套草原上的可汗本部,在鼓声中炸了开来。颉利可汗只身跳上马逃命,数十万军民在深夜里摸黑奔逃,3000骁骑轻松夺取大利城。
捷报传到长安,唐太宗拍案叫好:“李陵以步卒五千绝漠,然卒降匈奴,其功尚得书竹帛。靖以骑三千,蹀血虏庭,遂取定襄,古未有辈,足澡吾渭水之耻矣。”
打闪电战不容易
大利城之战,建立了唐军以攻势取胜的自信,却也展现了以7世纪通讯装备打闪电战的局限。
唐代的攻击兵团司令官,称为“行军总管”。李靖是兵部尚书兼“定襄道行军总管”,另指挥4个攻击兵团:李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由大利城东的云中(大同)出击;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由热河营州(朝阳)出击;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由大利城西的金河(清水河)出击;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由朔方灵州(灵武)出击。
东起热河,西到宁夏,战场广达3000里。当时最快速的传令方式,是骑马。乘马传令“急速”为每小时20华里,这是让马匹以“速步”与“常步”交替调节体力的最快速度。坐镇马邑的李靖,若要向营州的薛万彻下命令,即使传令官沿途换马,不眠不休日夜飞驰,也得连续跑六天半。
因此,营州的薛万彻兵团与灵州的李道宗兵团,不可能参加会战,只能自行进军,进行战略性压迫。真正能参加大利城会战的部队,只有位于云中、金河与马邑之间的3个兵团。具体位置,也就是在今大同西部、呼和浩特东部与朔州北部。
形象地说,李靖真正能控制的战场,面积约一个地级市大小。马邑总部到云中200里、到金河120里,乘马传令半日可达。然而,李靖仍然无法踏踏实实打运动战。
攻势运动战是瞬息万变的,总指挥部必须紧盯各路战况,更要因应战局变化,迅速调整各路攻击兵团,才能在“分进”之后,确实“合击”。用今日的话来说,就是战场“指挥管制”。若通联器材只有马匹,一个来回就要一天,指挥官不可能管制一场运动战。
因此,会战主战场必须控制在大军指挥官登高望远、目视能及的范围。即使是19世纪的欧美强国,会战也得在指挥官的望远镜前开打。
然而,大军行进必须分道,才能避免行军长径过长,争取会战有利态势。但“分进合击”一向是指挥官的恶梦。李将军的盖兹堡战役与拿破仑的埃劳战役,都因大军分进,难以管制而混乱,一个稀里糊涂开场,一个歪打正着收场。
“结尾总有那么点运气”,在法军伤亡惨重,拿破仑动用贴身近卫军出击的最困难时刻,与总部失联的内伊元帅突然率军赶到战场。算无遗策的拿破仑,也得感慨战场决胜还得靠机运。
以运动战打会战,是一门艰深无比的艺术。在西方,虽然早在公元前2世纪就有汉尼拔等杰出的运动战主帅,但在罗马沦亡后,战争退化为城堡攻防战。直到17世纪初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征战欧陆,运动战的艺术才得以复兴。相比之下,中国的运动战同样在西元前2世纪成熟,却能代代相传,越打越精彩。
中国运动战的源起,可推溯至匈奴战争。草原部族逐水草而居,中原人民安土重迁。匈奴打中原只要选择一点,分道进军的各路大军就有共同目标,分进合击从容顺手。中原军队向匈奴出击,攻击目标却是飘忽不定。然而,大军必须分道出击,才能利用水草有限的沙漠驼道进军。汉军原本想走捷径,伏兵30万于马邑诱敌,减少长途机动的困难,却被军臣单于识破。汉军只好鼓足勇气出塞,寻找匈奴决战。
运动战实在太困难了,“李广无功缘无奇”便是典型案例。大将军卫青统率五路大军出击漠北,一路殿后,两路失道,卫青与霍去病只能以本部兵马打会战。李广于自刎前集合部属,悲愤训话。攻势运动战本来就得在主帅眼皮子底下进行,才能有效管制。李广抱怨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带着本部主力追击单于,他却奉命“行回远”,冒险向大漠伸出长臂,进行主帅难以管制的钳形攻势。如此一来,李广部队既无法与大将军保持联络,也无法得到匈奴主力位置的情报,只能凭运气进军,大军迷途无功,“岂非天哉”!
要在辽阔战场发动攻势,打分进合击的大运动战,一定要预知敌人的去处。李靖的运气不错,他以3000骁骑攻下大利城后,知道突厥十有八九会穿过戈壁,回到漠北草原。而由河套草原出戈壁的最近“碛口”(沙漠入口),是穿过大青山的白道(位于武川)。
于是,李靖与李世勣联手,打了场相隔数百里的钳形攻势。李靖袭击颉利可汗在后套铁山的主力,李世勣则赶到白道埋伏。一个在阴山下赶鱼,一个在白道口收网,两支部队合力将东突厥部落一网打尽,“其大酋长率其部落并降于勣,虏五万余口而还”。
若李世勣无法确定敌军动向,他也只能缩小会战规模。
小型兵团的锥形攻势
11年后,大利城再次爆发主力决战。贞观十五年十二月,草原霸主薛延陀部的真珠毗伽可汗起兵20万。他强渡戈壁,南下白川,进逼大利城,攻打唐朝扶持的突厥可汗李思摩。
李世勣挂帅出征,五路大军的部署与11年前雷同。营州与灵武各以一个兵团进行战略压迫,真正投入决战方面的兵团,是李世勣自任的“朔州道行军总管”,以及由云中出击的“庆州道行军总管”张士贵与“凉州道行军总管”李袭誉。
李世勣、张士贵与李袭誉3个兵团,摆成并列出击之势。貌似容易的并列攻击,必须细密管制,使3个兵团齐头并进。若任何一路突出或落后,反而为敌军造成内线击破的良机。3个兵团的攻击正面广达200里,只以飞骑传令,是难以管制的。于是,李世勣丢下两路友军,于大雪封山的隆冬季节单锋突进。
李世勣的本部兵马共有6万步兵与1200骑兵,但他并未使用全部兵力。《通鉴》记载,他收容了溃逃的突厥骑兵,由两军骑兵中选出6000精骑,向薛延陀大军发动闪电攻势。
薛延陀主将大度设手握20万兵马,却不敢与唐军为敌,试图逃回漠北,李世勣紧追不放。大度设绕了个大圈子,向西逃到后套赤柯泺(位于今呼和浩特),通过阴山,逃入戈壁滩。李世勣却抄捷径,“选敢死士与突骑径腊河,趣(趋)白道”,越过大青山,成功追上薛延陀大军。
大度设加快速度,设法甩开李世勣的轻骑,但他的队伍庞大笨重,迟迟无法逃脱。李世勣则紧紧咬住敌手的尾巴,“尾之不置”。大度设发了火,他渡过诺真水(百灵庙镇艾不盖河),以20万大军凭河列阵。
只有6000精骑的李世勣也不客气,发动猛烈的正面攻势。他另以副将薛万彻率数百骑大胆迂回,对薛延陀侧面发动闪电猛击。20万薛延陀军应声崩解,“斩其名王一人,俘获首领,虏五万余计”。薛万彻狂热追击,“追奔数十里,斩首三千余级,获马万五千匹”。大度设败军逃入戈壁,又遇大雪,“会雪甚,众皲(冻伤)踣死者十八”。
6000精骑的闪电运动战,稳定了大漠。贞观廿年,薛延陀蠢动,李世勣再次挂帅出征。这一次,他索性不动员大军,只带200骑兵为骨干,征发突厥骑兵越过大漠。唐军于乌德鞬山(杭爱山)大破薛延陀,“碛北悉定”。
“以我徒兵一千,可击胡骑数万。”唐军以小型兵团打闪电战,屡建奇功,唐太宗底气十足。朝廷里有许多声音,呼吁再建长城,太宗却一笑置之。他对大臣们说,李世勣的攻击精神就是大唐的长城。“隋炀帝不能精选贤良,安抚边境,惟解筑长城以备突厥,情识之惑,一至于此。朕今委任李世勣于并州,遂使突厥畏威遁走,塞垣安静,岂不胜远筑长城耶。”
平定了大漠南北,唐军改到青藏高原建功。
最困难的战场
贞观八年,位于青海的吐谷浑向河西边郡出手,大掠鄯州(西宁)、兰州与廓州(贵德)。唐太宗发兵征讨,适应高原气候的唐军只有三种部队:一是河西边郡的边兵,二是松潘高原与河西走廊的党项族高原府兵,三是驻守甘州(张掖)及凉州(武威)的铁勒九姓契苾部。
唐太宗以三支高原兵为主力,组成小型攻击兵团迎战,却选错了指挥官。“西海道行军总管”段志玄,原是守卫宫廷的左骁卫大将军,对高原全不熟悉。
《通鉴》与《旧唐书》记载,他在河西走廊与吐谷浑大军交战,旗开得胜,“追奔八百余里”,追到接近青海湖30余里处,却突然“顿军迟留不进”,放任吐谷浑大军赶着牧群逃入荒原深处。幸而段志玄麾下“亚将”(禆将)、左武候中郎将李君羡发挥攻击精神,自率精骑出击,于青海湖南端的悬水镇追到吐谷浑军,“击破之,虏牛羊二万余头而还”,保持了唐军的荣誉。
然而,吐谷浑主力并未受到重创。段志玄兵团刚回到鄯州,吐谷浑大军就赶到城前,耀武扬威。
段志玄的失利,是险恶的高原地形造成的。史书记载段志玄停止攻势处“去青海三十余里”,此处应是青海湖旁的日月山。“翻过日月山,就是西口外,去了西口外,见去不见来。”青海的人居地带集中在青海湖周围,越过日月山则渐入严寒荒凉的柴达木盆地,300里盐淖、200里荒原,只有骆驼才能涉渡。南渡通天河,则是海拔4000米的高原荒碛,漫长冬季是无边无际的雪原,短暂夏季则不能出产足够水草,即使游牧民族也不愿深入。
柴达木荒原虽然荒凉,却藏着淡水。民初将领陈渠珍曾闯越柴达木,他回忆沿途湖沼都是不能饮用的咸水,但咸水的源头是淡水。他记录:“淖中水咸涩舌,含有毒质,不可饮灌。但每行一二日,必有淡水,或出于淖中,或出树旁。亦无泉源,无井穴,视之与淖中咸水无稍异,非惯行是地之人不知也。”
要闯过日月山,人马就得靠这注入盐淖的涓涓淡水维生。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向大唐挑战,赌的就是唐军不知水源。吐谷浑大军只要逃入柴达木盆地,就能甩开唐军。打了就跑的奇特战术形成巨大战略压力,段志玄退回鄯州后,伏允可汗再攻凉州,河西走廊的党项各族纷纷归附,西域丝路即将落入吐谷浑之手。
老将李靖再次挂帅,出征吐谷浑。这一次,李靖只担任“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指挥5路“行军总管”作战。形象地说,他只当总司令,专责“节度诸军”,指挥5个攻击兵团,不再亲率1个攻击兵团作战。
正史并未记载李靖的兵力,但这5个攻击兵团都是来自青海周围的高地兵,应是旅级的小型兵团。李靖的主力,是“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与“鄯善道行军总管”李道宗。他们的府兵,是来自青海东部海拔2000余米处的高原兵、柴达木盆地西侧的党项兵,所以才能深入柴达木荒原。
另外三路,则是“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的岷州兵(甘南山地),“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的利州兵(松潘高原),以及“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的凉州兵。这三路兵力不大。
5个攻击兵团都是旅级小兵团,李靖才能有效管制运动战。贞观九年闰四月,大军于鄯州集结,伏允可汗再次掉头就跑,“走入嶂山(日月山)”,退向青海湖西侧的首都伏俟城(共和县石乃亥乡)。李靖麾下的各行军总管不愿越过日月山,“议欲息兵”,只有宗室名将任城王李道宗坚持追击。
《旧唐书》记载李道宗:“率偏师并行倍道,去大军十日,追及之。贼据险苦战,道宗潜遣千余骑逾山袭其后,贼表里受敌,一时奔溃。”任城王率领1个小型兵团两路强行军,超过大军10日行程,果然在伏俟城前追上敌军。伏允可汗占领险要山地抵抗,任城王则以千余骑兵大迂回夹攻,打得吐谷浑全军溃散。
然而,伏允可汗打仗很精明。《新唐书》与《通鉴》记载,他率领部落退入柴达木盐碛,“谋入碛疲唐兵”。更在李靖“军次伏俟城”时“烧野草”,使唐军无法喂马,“靖马多饥”。
李靖召开军事会议,决定是否追击。在盐碛高原用兵,实在太困难,而且吐谷浑的大后方在遥远的柏海(黄河源札陵湖一带)。即使是李道宗,也动摇了,他说:“柏海近河源,古未有至者。伏允西走,未知其在。”柏海接近黄河源,从古以来没有人到过。吐谷浑进入大漠,不知去向,而且马匹疲瘦,不如退回鄯州。
然而,兵部尚书侯君集一跃而起,慷慨陈词,现在敌军大败,正是追击的良机。“柏海虽远,可鼓而至也。”柏海虽然远,只要打着战鼓一步步前进,总能走到的。
这就是唐军的攻击精神。运动战的唯一窍门,就是如闪电般攻击!攻击!再攻击!
黄河源的闪电战
李靖用兵作战,十分重视后勤补给。《李卫公兵法》记载,一个攻击兵团的理想人数,在2万人左右。其中“战兵”只有1.4万人,“余六千人守辎重”。作战首重后勤保障,若“野无水草,军乏资粮”,就是战争“死地”。
然而,大唐将士就算身处“死地”,也要进攻!“若此死地,疾战则存,不战则亡。当须上下同心,并气一力,抽肠溅血,一死一前,因败为功,转祸为福矣。”陷入“死地”的部队,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死于战败,一个是前进建功。此时,指挥官应不惜“抽肠溅血”的惨烈牺牲,以最迅猛的攻势突破困境。
在日月山下,李靖下定决心,领导大军深入“死地”,将闪电攻击进行到底。贞观九年闰四月,李靖将部队分为两军。李靖亲率一军向北深入柴达木荒原,紧追吐谷浑可汗的主力军,“出其右”;侯君集与李道宗则南下没人去过的黄河源,“出其左”。两军如钳形攻势般,张开左右双钳。
然而,两个兵团相距400里,李靖无力管制如此辽阔的钳形攻势。既然“分进”难以“合击”,索性不要“合击”。分向南北索敌进攻的攻势双钳,并不会合,而是各自进行闪电般的猛击。如同两把尖刀不断猛刺当面之敌,直到将两个方向的吐谷浑残部全部歼灭而后已。
更离奇的是,两路闪击大军抛开兵站线,完全依靠战利品维持军食。弟兄们只有拼命攻击,取得牛羊才能活命。
闪电攻势发起,李靖兵团抛开兵站线,不顾一切追击伏允可汗,兄弟名将薛万钧与薛万彻各领100骑兵为先锋。吐谷浑以数千骑兵断后,薛万彻表现:“单骑驰击之,虏无敢当者。还谓诸将曰‘贼易与耳’。跃马复进,诸将随之,斩数千级。”唐军“获虏将南昌王慕容孝俊,收杂畜数万”。
缴获了牲畜,大军就能开伙,唐军越战越勇。吐谷浑国相“天柱王”奋力一搏,以本部兵马在赤水川(青根河)向唐军全力逆袭。薛氏兄弟寡不敌众,“皆中枪堕马,徒步而斗,兵士死者十六七”,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急率数百骑兵“突围而前,纵横奋击”。唐军一战打垮吐谷浑最强大的天柱部落,“收杂畜二十万”。
吐谷浑大军失去斗志,拼命西逃。李靖则率军横越柴达木盆地,“穷其西境”,一路追到塔里木盆地的入口且末。伏允走投无路,逃入流沙大漠图伦碛(塔克拉玛干沙漠)。契苾何力将闪电战进行到底,毅然选出“骁兵千余骑”,直接追进大漠,“袭破吐谷浑牙帐,斩首数千级,获驼马牛羊二十余万头,浑主脱身以免,俘其妻子而还”。
侯君集兵团则是一头闯入高原无人区,“引兵行无人之境”,一心一意向传说中的柏海挺进。“逾汉哭山,经途二千余里,行空虚之地。盛夏降霜,山多积雪,转战过星宿川,至于柏海。”柏海是高原上的最大牧场,由吐谷浑名王梁屈忽驻守。侯兵团彻底扫荡梁屈忽部,“北望积石山,观河源之所出焉”。
两路分进的闪电战十分神速,在短短两个月内,唐军就击灭了吐谷浑的全部兵力。伏允可汗逃入大漠,“为左右所杀”。部落共推新君,向李靖投降。
李靖兵团挥军深入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字面意义是“进得出不得”的“死亡之海”。侯君集兵团击鼓闯渡的“二千余里空虚之地”,则是今日的“全球第三大无人区”可可西里。然而,深入流沙大漠的李靖兵团,不惜“刺马饮血”,也要追击到底。于高原无人区强行军的侯君集兵团,更是“士糜冰,马秣雪”,以雪喂马,饮用碎冰,也要打到黄河源。
形象地说,隆美尔非洲军由的黎波里打到托布鲁克,使用轮船补给、车辆运兵、陆空协同与无线电指管,攻势总距离约1200公里;侯君集兵团由日月山向柏海强行军,总里程达到1000余公里;李靖兵团由日月山打进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闪电攻势总距离更超过2000公里。这就是初唐的“闪电战”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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