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德培行动:创造历史的51分钟
2023/05/15 | 作者 冯翔 | 编辑 陈祥
非洲中部国家乌干达,恩德培国际机场,1976年7月3日深夜23:01。一架美国制造的C-130“大力神”中型战术运输机,浑身涂满沙漠迷彩,静悄悄而又沉甸甸地降落在跑道上。机场塔台的导航员发现了这架不请自来的庞大飞机,先用英语责问他们是谁,最后干脆喊叫起来,都没有得到回复。
大力神的舱门开了。打头开下一辆黑色的车——一辆德国产梅赛德斯-奔驰,加长三排座。后面,是两辆英国制造的陆虎敞篷吉普车。三辆车上坐满了身穿迷彩服、头戴绿色贝雷帽的士兵。他们手持的,是苏联制造的AK-47突击步枪。
这支仿佛各国列强组建的联合部队,来自4000公里外的西亚小国以色列。刚才,他们经过整整七个半小时的飞行,超低空掠过红海以躲避周边阿拉伯敌对国家的雷达,顺利抵达非洲腹地。
他们是以色列最精锐的一支特种部队——总参谋部侦察营,来执行一项极度危险、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救出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一百多名犹太人。
以色列军队特意用一辆奔驰轿车,欺骗对方误以为是阿明的座驾。
劫机消息打断面包价格涨价会议
7天前的6月27日上午,法国航空公司的一架空中客车A300民航客机,连同上面的246名乘客和12名机组人员被劫持到乌干达。
劫机者是四个人。两个阿拉伯人,两个德国人。他们背后,分别是当时为害世界的两大极端势力。两个阿拉伯人属于“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简称“人阵”)。这个组织是巴勒斯坦地区八大抵抗组织中的老二,仅次于阿拉法特领导的法塔赫(巴解组织)。
它的思想非常直接:以色列占据了属于巴勒斯坦的土地,但阿拉伯国家的军队已经先后与以色列打了四次战争,都失败了。现在我们必须到全世界去“战斗”,通过劫机、爆炸等手段来制造影响,直到全世界“受够了”,逼以色列把土地还给巴勒斯坦为止。
两个德国人是一男一女。他们属于一个叫“革命细胞”的极端组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左翼学生运动波及世界,在日本、德国这两个二战的战败国尤其剧烈。这些青年满怀推翻“资本主义统治”的“伟大理想”,不惜通过破坏和流血手段,制造了多起绑架、暗杀等震惊世界的恐怖事件。
这两大势力的合流,后果就是席卷世界的劫机潮。每年都有不少飞机被劫持,有的被炸掉或搞出流血事件,有的被迫飞到阿拉伯国家,闹得全球航空界惴惴不安。其中,以色列和世界各国的犹太人是最为高危的受害群体之一。
这架飞机是从特拉维夫飞往巴黎,中间经停雅典。劫机者利用了雅典机场戒备松懈的空当,一举得手。这一刻,以色列的内阁正在开例行的周日工作会议,讨论的问题是——要不要允许面包涨价。主持会议的,是前任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长、如今的总理伊扎克·拉宾。连年的戎马岁月、繁重国事之下,51岁的他,头发已经花白。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是拉宾的军事助理弗利卡准将,他一声不吭,递给拉宾一张纸。纸上写着法航飞机被劫持的消息。拉宾看后,脸色猛然罩上一层阴云。先是敲了几下锤子,打断一名正在为面包价格滔滔不绝的部长,宣布暂时休会。同时,他在纸上潦草地写了几行字:“弗利卡,去查清楚:1.机上有多少以色列人?2.上面有几个劫机者?3.飞机要去往哪里?”
很快,一份清晰的报告就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以色列人质被关在以色列援建的房子里
被劫持的飞机,最终降落在非洲中部的另一个国家——乌干达。乌干达原是英国殖民地,1960年代初才独立。它的面积大概是以色列的十倍,人口是以色列的三倍。两国之间的距离,大概是4000公里。
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一个通过政变上台的军队将领——伊迪·阿明。看他给自己封的一连串头衔,就能知道这个身高一米九几、体重近300斤的黑人是个什么德行:“终身总统,陆军元帅,博士,教授,非洲大地最纯洁的儿子,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功勋勋章及军事十字勋章获得者,陆地万兽之王,海洋鱼类之王,苏格兰之王,大英帝国非洲分部乌干达终极征服者……”
在血腥的政变中上位,阿明仅用十天就清除了前任总统的势力。据估计,他杀死的人在10万到30万之间。他的一大爱好,是把人直接扔进附近的维多利亚湖或者尼罗河喂鳄鱼。有时候因为尸体太多堵塞河道,导致尼罗河上的水电站都无法工作。他还有吃人肉的传闻。一名西方记者曾经大着胆子问他是不是真的,阿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对我来说太咸。”
阿明下令把人质关押在机场的一栋旧航站楼里,还派出士兵帮助看守。讽刺的是,这栋用来关押人质的二层小楼,竟然是以色列修建的。1960年代,陷入阿拉伯国家包围的以色列急需对外扩展国际交往,于是对不少非洲国家实施援建,乌干达就是其中之一。一家以色列建筑公司帮忙修建了恩德培机场的航站楼。
过了几年,阿明大骂“犹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消灭的物种”。他下令将所有以色列人驱逐出境,并将原以色列大使馆改为“巴勒斯坦国大使馆”,对阿拉伯国家送去投名状。
这样的投名状,很快得到阿拉伯国家和苏联赏识。沙特国王送给阿明一架美国产的私人专机,卡扎菲送给他一辆德国的奔驰跑车。苏联更把他看做在非洲的一个棋子,送给他大批军火,从AK-47到米格-21战斗机都有。
通过乌干达广播电台,劫机者们提出:要500万美元的赎金,并将关押在多个国家的53名“自由战士”送到乌干达。否则就炸毁飞机,杀死全部人质。最后期限在7月1日中午之前。
这53名“自由战士”,全是因恐怖主义犯罪被关在各国监狱中的罪犯:日本人冈本公三,1972年在以色列机场制造血案,当场杀死26人;瑞士人沃纳·霍普和德国人扬-卡尔·拉斯佩,著名的巴德尔-迈因霍夫团伙骨干,绑架杀害了西门子公司的总裁和德意志银行的行长……
这50多人分别关押在以色列、法国、德国、瑞士、肯尼亚等国,其中以色列有40人。短短两天内,靠以色列去协调这么多国家放人,根本没有可能。
隔着4000公里的距离,以色列名震世界的空军鞭长莫及。只有几架美国产的“大力神”运输机能飞到乌干达,但它们也只能飞个单程,中间还要经过一连串敌对的阿拉伯国家。
可见,劫机者很有经验。他们盘算的或许就是坐地起价,等以色列释放关在本国内的那40个恐怖分子。
首相官邸门口挤满了哭喊和怒骂的人质家属。他们要求,政府立即满足劫机者提出的条件,让他们的亲人平安回家。
以色列军队圆满完成任务,飞机降落在祖国,人群举起参加任务的空军中队长。
约纳坦·内塔尼亚胡及其精英部队做好准备
一夜之间,以色列军队根据那家建筑公司提供的设计图,搭起了一座木质的二层小楼,开始演练,准备武力营救。同时,他们还派人去了法国,从被释放的乘客那里收集了现场的大量珍贵信息。
演练的主角,就是以色列国防军首屈一指的精锐部队——总参谋部直属侦察营,也就是世界各国媒体口中的“野小子007”部队。这支部队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兵,有大批的神枪手、擒拿格斗高手,以及精通爆破、奇袭、化装、暗杀等特工战术的专家。
与恐怖分子谈判不是以色列的风格。因为他们深知,只要先例一开,上百起类似的恐怖讹诈将接踵而来。以色列从此再也不会安全。因此,内阁宣布:将通过法国与劫机者进行谈判。实际意图是拖延时间。
这一招居然收到了效果。阿明得意洋洋地宣布,他已经跟劫机者达成协议,分批释放一百多名其他各国的人质,只留下106名,基本是以色列人。同时将最后期限延长三天到7月4日中午。
真实原因是:他7月2日要在国外参加非洲统一组织的活动,行程无法更改。延期之后,如果以色列答应释放那几十名恐怖分子,他就可以及时赶回现场,作为“调解人”享受全世界的聚光灯。
12名法航机组成员本来也在释放的名单中。但在机长米歇尔·巴科斯领导下,他们集体决议:只要还有一个乘客没有获得安全,机组绝不离开!
多了几天时间,部队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演练,做好了作战准备。这次营救行动的现场指挥官,是一位极度优秀的军人——30岁的约纳坦·内塔尼亚胡中校,外号“约尼”。约尼高大英俊,出身名门。他父亲是一位历史学教授,研究中世纪犹太人的权威学者。就连他这个名字,都蕴含着深刻的历史与现实含义。“约纳坦”是两千年前犹太人第一位国王扫罗的长子,一位为以色列战死沙场的英雄。用古代英雄的名字给孩子取名,是犹太人的传统。但他的这个名字,含义还不止于此。
他的爷爷——纳坦·内塔尼亚胡出生在今日的立陶宛,是一位著名的犹太复国主义者。他走遍各国发表演说,鼓励那里的犹太人回到祖先的土地巴勒斯坦定居,重新建立以色列。直到几十年后,还有很多老人找到他的后代说:自己是因为听了纳坦的演说,才带着全家移民以色列。
他的教父是一位传奇人物——约翰·亨利·帕特森上校。这位世界驰名的探险家、科普作家,在非洲击毙了两只凶残的食人狮,由此写成科普作品《查沃的食人魔》,畅销世界几十年而不衰。连美国总统罗斯福都是他的粉丝。
于是,教父的“约翰”加上爷爷的“纳坦”,就成了“约纳坦”。有这样两位人物的加持,约尼不负众望。十年军旅,他赶上了第三次和第四次中东战争,在枪林弹雨中一路成长,立下赫赫战功。年纪轻轻就被授予了中校军衔,掌管以色列头号特种部队总参侦察营。
他还是个文武全才,偏爱文学、哲学和历史,尤其偏好忧伤又充满力量的诗。以色列国防部长西蒙·佩雷斯评价他:“我们确实可以像讨论反坦克导弹那样讨论埃德加·爱伦·坡的诗歌。约纳坦和我的女儿同年,年轻到可以当我的儿子,但也足够智慧到当我的同辈人。”
时人都看好他的前途,而他也为自己安排好了下一步。还有十个月,他就要退役去哈佛大学读书,一位教授已经答应帮他拿到奖学金。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次率队解决劫机事件,将是他的最后一次战斗。
如果那个士兵有一双翅膀,我肯定他是个天使
深夜23:01,第一架轰鸣的“大力神”,静悄悄而又沉甸甸地落到恩德培机场的跑道上。
以色列的情报机构摩萨德侦察得知,当天晚上,恩德培机场有一架英国飞机起飞。在前后一段时间内,机场的跑道灯是不会关闭的。突击队利用的就是这段空隙。大力神的舱门打开了。首先开下来的是那辆奔驰,车里整整塞了十名突击队员,副驾驶的位置坐着约尼。
这是精心策划的战术。乌干达的部长级高官都坐奔驰,尤其是黑色款。突击队想方设法借来一辆白色的老奔驰,把它涂成黑色,用来冒充成乌干达的高官座驾,以求最大限度达成奇袭效果。为求逼真,车头还挂上了一面手工画出来的乌干达国旗,做了个简陋的假车牌,号码跟阿明的总统座车一模一样。
最大的一个漏洞是——乌干达跟英国一样,车是靠左行驶而方向盘在右边,以色列这辆老奔驰正好相反。但约尼决定冒险一试,因为如果到了能看清方向盘在哪边的距离,也就只能开火了。
一个哨兵跟料想的一样出现在路边,端起枪走上前来,示意停车。约尼和战友们一起举起无声手枪击倒了他。奔驰车开始发力,朝着关押人质的航站楼猛冲。后面紧跟着两辆陆虎吉普。
之后一些西方媒体报道说,奔驰里还坐着一个冒充阿明的以色列军人,穿着一套大红色的元帅服,脸上涂满了黑色的油彩。实际上那是坐在陆虎车里的一名突击队员——21岁的机枪手皮查斯·布克瑞斯。他身高力大,又是北非国家突尼斯犹太人的儿子,皮肤黝黑,经常被误认为黑人。
此时,第二架“大力神”跟着降落在跑道上。控制塔如梦初醒,慌忙关闭了跑道灯。然而,晚了。就在那辆老奔驰驶出机舱的同时,10名以色列突击队员分别跳到跑道两边,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盏不断闪烁的充电式小灯,组成了一条长约1.5公里的灯光带。后面两架飞机都是按照这条灯光带降落的。
第二和第三架运输机,各载着两辆苏联制造的BTR40装甲运兵车,进行火力支援,和阻挡外界的援兵。那是以色列在历次战争中从阿拉伯国家手里缴获的战利品,它们重量较轻,适合完成这次奇袭任务。第四架大力神飞机上,装着医护人员,用于运送人质和抢救伤员。
为了迷惑敌人,突击队员们一律脱下以色列国防军的军装,穿着乌干达军队的迷彩服,戴着他们的绿色贝雷帽。使用的轻武器,也大多是乌干达军队的AK-47。这次营救,总参侦察营还得到了陆军、空军等多支精锐部队的配合,出动的总人数达200多人。
第一个冲进航站楼的,是阿米尔·奥弗中士。一个俯卧的阿拉伯恐怖分子,在几米外用冲锋枪向他开枪,没有打中。他用同样的武器还击,当场将其击毙。随后,他往后一跳,让自己的后背贴墙以免背后遇袭。这一跳救了他的命。德国的一男一女两个恐怖分子正要举起枪向他开火,这下耽误了一瞬间。奥弗身后第二个冲进来的小队长阿姆农·佩拉德,发现了他们,立即砰砰砰砰开了四枪,每人各挨两枪,全是致命部位。
大厅里还有另外一个阿拉伯恐怖分子。他举起手枪企图顽抗,第三名突击队员阿莫斯·戈伦中士比他更快,甩手一枪击中他手中的枪筒,子弹没能打出。另外几名突击队员一起开火,结果了他。一共只用了20秒左右,大厅里的战斗就结束了。事先担心的大屠杀并没有发生。随后,队员们一边去其他房间搜索剿灭余下的敌人,一边开始疏散和抢运人质。
大厅里的人质在煎熬中度过了整整七天,已是极度疲惫与绝望。眼见猛烈的枪战发生在眼前,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死期将近,只能默默祈祷。直到突击队员们用扩音器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们喊道:“我们是以色列国防军,来带你们回家了!”
一位女性人质多年后回忆这一幕:“我们听到了远处的枪声。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很明显,我们被处决的时刻已经到来。我躺下来,祈祷死亡快点到来,没有痛苦。大厅里的子弹在我们左右飞来飞去,声音震耳欲聋。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我不敢站起来,但我把头转向一边,看到一个拿着步枪的士兵用希伯来语呼唤我们。我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是不是在天堂里。如果那个士兵有一双翅膀,我肯定他是个天使。”
23:52,装满人质的大力神4号飞机第一个拔地而起。这一刻,许多人看了手表。只用51分钟,人质已被安全救出!这次突袭,除了七名恐怖分子全部被杀,还有约45名乌干达士兵被打死。在起飞返回前,以色列的突击队员们还做了一件事——消灭了乌干达的空军主力。
恩德培机场还存放着3架米格-17、5架米格-21战斗机,那是苏联送给阿明的礼物。突击队员们用重机枪和火箭筒朝它们一顿猛轰,火光很快冲天而起,有几架还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这既是为了防止乌干达军队驾驶战斗机追击,也是一项必要的政治交换。
在出发前,摩萨德秘密联系了乌干达的邻国肯尼亚,请求让救援部队的飞机在此加油。肯尼亚同意了,条件是消灭阿明的米格飞机。以免阿明恼羞成怒,对肯尼亚发动入侵。这样,顺利解决了大力神飞机只有单程油量的问题。
恩德培成为以色列立国神话的一部分
7月4日凌晨3点,以色列国防军的电台播送了一则消息,只有一句话:“国防部的军队昨晚在恩德培机场解救出了人质和机组成员。”
天还没亮,消息就迅速不胫而走。无数以色列人清楚地记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就像当年美国人听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或者罗斯福总统去世的消息一样。这么多年来,战火的痛苦和恐怖袭击的伤痕被一举抹去,小小的以色列突然陷入了举国癫狂的狂喜中。
后来成为美国排名前100名的法学教授之一的学者约纳坦·罗森布鲁姆(Jonathan Rosenbloom)回忆:自己当时是一个学生,正在坐公交车。救援成功的消息传来,公交车上素不相识的乘客瞬间跳起身来相互拥抱,他也在其中。“这一次,犹太人的团结似乎成为了现实,而不是一个号召捐款的口号。当我环顾公交车时,一个念头不断出现:‘我们都是犹太人’。我们的语言、肤色、个人和家族历史之间的明显差异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上午10时许,载有获救人质的飞机在特拉维夫降落。机场早已成了欢乐的海洋。无数人自发地奔向机场,想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每一个走下飞机的人质都像明星一样,享受了欢呼、拥抱和亲人的眼泪。全国上下到处飘扬着以色列的国旗,羊角号的呜呜声响彻天际。在犹太人的传统习俗中,吹响羊角号象征着上帝的祝福。
今天的国际史学界普遍认为,恩德培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以色列立国神话的一部分,甚至提高了它的国际地位。《纽约时报》说:这一行动是“人类军事史上史无前例的一次救援行动”。英国著名军事记者、作家马克斯·黑斯廷斯说,这是“二战以来人道主义事业中最伟大的军事壮举之一”。
然而,这次救援行动并不是完美无缺。一位伞兵苏林·伊西科颈椎中弹,终身瘫痪。回到以色列的人质少了四名——三名在枪战时死于流弹或误伤,还有一位75岁的老太太当时不在机场,因为喉咙卡了食物在乌干达首都的医院治疗。恼羞成怒的阿明,叫人把她从医院抓走枪杀了。
阿明自己也没有好下场。这次奇袭让他成了非洲的笑话,阿拉伯国家也发现他外强中干,不再给他实际的支援。短短两年后,这个暴君被内外力量联合推翻,仓皇出逃,最后客死沙特阿拉伯。
整个救援行动,唯一牺牲的一位以色列军人,就是突击队的队长约尼。那是在突击队员们刚刚冲入航站楼的同时,在楼前小广场上指挥的约尼,被塔台上射出的一发子弹击中锁骨,从后背穿出。他还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质是否被安然救出,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这个位置,既可以第一时间掌控航站楼内的战斗情况,又可以对后面赶来的增援部队进行接应指挥。不用问,这里也是一个最危险的位置。很多人劝阻约尼,不要靠前指挥,以免危险;但他坚持要待在这里。同时,他还下达命令:任何作战伤员,都要在人质已经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得到救治,包括他自己在内。
一夜之间,约尼就成了以色列家喻户晓的英雄。众多城市都有一条以他命名的街道,学校的课本用整整一章来讲述这51分钟的救援。这51分钟,也创造了以色列的一段新历史。
约尼死后,他的二弟继承他的遗志,辞去美国大公司薪水丰厚的工作,成立了一家以哥哥的名字命名的机构——约纳坦国际反恐怖研究所。他很快做出了名气,被以色列政府看中,从此走上仕途。他就是如今的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
因为哥哥的死,他的执政风格异常强硬,坚决打击恐怖主义,口号是“要一个安全的和平”。以色列的民众感念英雄,更需要和平。英雄的弟弟,自然是和平最好的代言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投票给他。本雅明·内塔尼亚胡不仅是以色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理,而且先后执政5届,担任总理时间累计长达15年,创造了以色列的纪录。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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