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25日，印度孟买街头，一位美术老师为苏纳克画像以庆祝其就任英国首相。

在许许多多的印度人看来，英王查尔斯三世和新任首相里希·苏纳克的握手本身是一项壮举：查尔斯的祖父、国王乔治六世是印度最后一位殖民君主，而苏纳克是英属印度一位臣民的孙子。如今，印度后裔接管了英国。

现年42岁的苏纳克成功当上首相，不仅仅是他本人的胜利——此时此刻，他是英国保守党在这场执政危机中的“救命稻草”，是英国少数族裔的“突围者”；印度人视其为人种与文化的胜利，肯尼亚人和巴基斯坦人也想分享这一荣誉……数百年的英国殖民史在他身上投射出的复杂光谱，让每一方都能从有利于自身的角度展开想象。

但当所有光环和迷雾散去，从前任手中接过的“山芋”依然烫手，苏纳克需带领英国走出当前的能源危机与经济泥潭——届时他将证明，让自己青史留名的究竟是五光十色的身份政治，还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前雇主：“他会做出大事业”

1998年夏天，英国南部海滨城市南安普敦的一家高档印度餐厅来了一位新服务员。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名叫里希·苏纳克。餐厅以老板库提·迈亚（Kuti Miah）的名字命名，迈亚是苏纳克一家人几十年的朋友，见过苏纳克在婴儿提篮中的样子。

迈亚告诉《凤凰周刊》，“我从里希很小时就认识他了。他是一个勤奋、热情的孩子。那时，我就知道他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在苏纳克出生的1980年，英国有约67万印度裔居民。苏纳克的祖父母来自英属印度旁遮普省的古吉兰瓦拉（Gujranwala），两人分别于1935年和1937年离开印度前往肯尼亚。苏纳克的父亲亚什维尔·苏纳克（Yashvir Sunak）于1949年出生在内罗毕，17岁时随全家移居英国利物浦，随后进入利物浦大学学习医学。1977年，亚什维尔在英国莱斯特与同来自英国殖民地坦桑尼亚的乌莎（Usha）结婚。

苏纳克的父母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居民：亚什维尔是英国全民保健系统（NHS）的一名全科医生（GP），乌莎在南安普敦经营一家药房。苏纳克就读的中学——温彻斯特公学是一所顶尖私立学校，近年来寄宿学生的学费为每年45936英镑（约合38.6万元人民币）。据英国医学期刊（BMJ）的一篇报告，在上世纪90年代英国一名全科医生的年收入，综合通胀因素考虑后约合现在的7万英镑左右。

苏纳克曾在受访中多次提到，他的父母是多么努力工作以供养他的教育——由于他没能拿到温彻斯特公学的奖学金，父亲不得不做兼职来赚更多钱。但父母常常对他谈及教育的重要性，他也深信于此，这为他从政后关注教育议题打下基础。

在温彻斯特公学，“争气”的苏纳克一度当上学生会主席。中学毕业后，苏纳克先进入牛津大学，攻读被称为“英国政坛摇篮”的哲学、政治和经济学专业（PPE），后来前往美国斯坦福大学攻读MBA学位。

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高中毕业后，苏纳克在库提餐厅里打工了一个夏天。他曾对媒体说，打工时他要准备餐具、清理客人离开后的残羹剩饭、清洗餐厅布草，还要在打烊后为第二天作准备，“那不是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非常辛苦，但有工作的感觉很棒。”

迈亚回忆，里希在餐厅打工时喜欢和顾客交谈，很有人缘，头脑清晰敏锐，擅长给顾客计算账单。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能做一番大事业”的孩子会在24年后入主唐宁街10号，成为掌管全国的人。

作为“80后”的苏纳克，登上政坛巅峰的速度极快——从2015年5月当选约克郡里士满的保守党议员到登上首相宝座，他只用了7年时间。

2017年连任议员后，苏纳克于次年出任副国务大臣，负责地方政府事务；2019年，他被时任首相约翰逊任命为财政部首席秘书，更于2020年当上财政大臣，此时年仅39岁。2020年以来的新冠疫情中，苏纳克采取了一系列纾困措施，包括为企业员工提供“停职留薪”补助、发放外出就餐补贴等，在民间积累了一定声誉。

如今，苏纳克的弟弟和妹妹也都“事业有成”：弟弟桑杰是一名心理医生，妹妹拉基在纽约工作，是联合国全球紧急教育基金的战略和规划负责人。

他让印度人感到“意义非凡”

有人认为，苏纳克成为首相意味着英国“多元文化主义”的胜利：在他之外，近些年的英国内阁中，非白人大臣越来越多。而上任首相特拉斯的内阁中，最重要的四位大臣——卫生、外交、内政和财政大臣，没有一个是白人男性。

但剑桥大学后殖民研究教授戈帕尔（Priyamvada Gopal）认为，鉴于保守党的政策并不赋予少数族裔太多权利，因此不能将苏纳克的当选称为“多元文化的胜利”，“苏纳克一直在保守党乐于煽动的文化战争中扮演‘反觉醒’的角色，他常常扮演一个乐于支持白人多数主义的少数族裔角色。”

尽管苏纳克的祖父母早在80年前就离开了印度，他本人更在英国出生、成长，印度仍然为他出任英国首相而欢欣鼓舞。他们在庆祝什么？

2015年接受印度报纸《商业标准》采访时，苏纳克说，他在人口普查的“民族”一栏中，选的是“英裔印度人”。“我是彻彻底底的英国人，这是我的家、我的国家，但我的宗教和文化遗产是印度的，我的妻子也是印度人。我从不讳言自己身为印度教徒。”苏纳克在这次采访中承认，他不吃牛肉。此外，他能听懂简单的印地语和旁遮普语，但他和家人从来不说这两种语言。

“英国人曾经统治过我们，现在由我们自己人来统治他们。这是一个值得骄傲的时刻。”31岁的印度留学生拉凯什·马杜利（Rakesh Madhuri）告诉《凤凰周刊》，“我对他了解不多，但看到社交软件WhatsApp群里的人们都在分享他。这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迈亚也说，尽管他从不把宗教看得很重，但对于来自亚洲的少数族裔登上英国的最高职位一事，他仍感到“意义非凡”。

印度最大英文报纸《印度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骄傲的印度教徒成为英国新首相”的报道，文章里五次提到“印度教徒”一词。印地语报纸《Dainik Bhaskar》亦撰文称，苏纳克的成功是印度“在排灯节（Diwali）期间收到的贺礼”。

上世纪90年代起火遍印度的流行歌手艾丽莎·奇奈在她的社交平台上分享了一张苏纳克夫妇的电脑合成照，并将这对夫妻比作印度教的两位神祇，即印度古代史诗《罗摩衍那》中的主角罗摩（Rama）和西达（Sita）。

首次发表演讲后，苏纳克站在唐宁街10号门前挥手的照片，让人们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一根红线——印度教徒通常将红线系在手腕，作为“平安符”。演讲后，当地媒体还刊出苏纳克参访寺庙、祭拜牛和牧牛神的照片——这些照片是他在早些时候与前首相特拉斯竞选党首时拍摄的，但足以让印度本国的民族主义者大肆宣扬其印度教狂热。

印度总理莫迪也在社交媒体上恭喜苏纳克成为英国首相，他赞许苏纳克为英国和印度两国的“活生生的桥梁”，还称期待将在全球问题上密切合作，将印英关系转变为“现代伙伴关系”。

也有人认为，如今印度人对苏纳克的称赞暴露了他们的“双重标准”。印度国大党前主席索尼娅·甘地（Sonia Ghandi）出生于意大利，1983年入籍印度。由于当时意大利不承认双重国籍，她入籍时已自动失去意大利国籍。索尼娅在印度生活了50余年，担任国大党主席也超过20年，但依然有很多印度人将其视为“外国人”。

巴基斯坦和非洲也想分一杯羹

除了印度，在东非和巴基斯坦，人们也想从苏纳克的当选中分得一杯羹。印巴分治后，苏纳克祖父的老家古吉兰瓦拉现属于巴基斯坦旁遮普省，距印度边境约90公里。据美联社报道，考虑到他的祖籍在巴基斯坦，家乡的人希望苏纳克能促进英国和巴基斯坦之间的关系改善，并推动解决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有争议的克什米尔问题。

巴基斯坦官方至今没有发表任何声明，但有网友在社交媒体上建议，巴基斯坦也应表态，“巴基斯坦人和印度人都应为他感到骄傲！”

还有人说，希望苏纳克解决好“光之山”（Kohinoor）钻石的问题。该钻石产于印度安得拉邦，后被流亡的阿富汗国父杜兰尼带至今属旁遮普邦的拉合尔，经20年辗转，钻石最终落入维多利亚女王手中。进入20世纪，“光之山”被镶嵌在已故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皇冠上，现存于伦敦塔桥。印度和巴基斯坦都曾呼吁英国归还钻石。

而在肯尼亚，主流新闻网站则在庆祝“又一个奥巴马时刻”。肯尼亚政党非洲民族联盟（KANU）的“妇女之翼”组织在推特上说：“前美国总统奥巴马（父亲是肯尼亚人），新任英国首相苏纳克（父亲来自肯尼亚）。肯尼亚是一个如此幸运的国家。”“肯尼亚是西方领导人的主要输出国。”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肯尼亚记者拉里·马多沃如此写道。

富人首相能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吗？

但是，印度餐厅老板迈亚口中的这位“很有人缘的人”，能满足英国各个阶层人士的期望吗？英国的少数族裔对新首相又有什么期待?

在迈亚看来，苏纳克的成功归功于他所受的教育。他就读的温彻斯特公学有相当多的知名校友，包括英国前国防参谋长尼克·卡特将军，赛艇奥运金牌获得者、帝国勋章获得者乔治·纳什，201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大卫·索利斯，印度板球队前队长曼苏尔·阿里·汗·帕托迪，以及因为一句“山就在那里”而闻名于世的珠峰探险家乔治·马洛里。

苏纳克的精英教育在牛津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得以延续。大学毕业后，苏纳克曾在世界顶级投资银行之一的高盛（Goldman Sachs）以及两家对冲基金工作。而在斯坦福，他遇到了未来的妻子阿克莎塔·穆尔蒂，她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也是被称为“印度乔布斯”的亿万富翁纳拉亚纳·穆尔蒂的女儿。

如今，苏纳克夫妇二人是英国排名第222位的富人，是查尔斯三世的两倍。他也因此成为唐宁街10号有史以来最富有的主人。

据英国《独立报》报道，苏纳克夫妇拥有4处房产，包括约克郡里士满选区的一套庄园，伦敦南肯辛顿街区的一栋五居室联排别墅和另一套公寓，还有位于美国加州圣莫尼卡的一套能够俯瞰太平洋的公寓。

但如今的英国正面临史无前例的生活成本危机。今年45岁的奇勒什·帕特尔（Chilesh Patel）在伦敦郊区北芬奇利经营着一家小超市。他出生于印度古吉拉特邦，先是来到英国留学，后来经营起一家超市，并成家立业。和苏纳克不同的是，帕特尔属于第一代印度移民，至今在英国生活了16年。

帕特尔的超市面向本地印巴裔、孟加拉裔和华人等亚裔居民，靠卖大超市不卖的蔬菜和印度扁豆等来吸引顾客，顾客们通常一周来一次，买走一篮子蔬菜和粮食一般花费40-50英镑。

帕特尔告诉《凤凰周刊》，他的店无法像大超市一样薄利多销，利润也不算丰厚。疫情管控措施结束后，虽然生意重回高峰期，但食品价格几乎涨了一倍，他的顾客不得不改变饮食习惯。“我的顾客中约80%是亚洲人。他们本来更喜欢买秋葵和苦瓜等蔬菜，但现在这些菜每公斤要6到8英镑，于是他们只好买西蓝花、胡萝卜和茄子等便宜的本地蔬菜，这些菜每公斤只要1到2英镑。”

让他苦恼的是，如果进货价格继续上涨，他将面临两难——涨价，他的顾客将流失到隔壁的大超市；不涨，他将无利润可赚。

帕特尔自称，他也是英国保守党的一名党员。他表示，虽然很愿意看到一个印度裔领导英国，但他更关心新首相能如何减轻其财务负担。“自从俄乌冲突爆发，英国立刻现出‘原形’，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进口的，但进口价格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

来自印度泰伦加纳的尼提什·雷迪（Nitesh Reddy）在该镇另一家烤肉餐厅里打工。他先是来英国攻读硕士学位，后拿着毕业后的临时工签（PSW Scheme）在英国打工，希望挣回一些留学的钱，再回到印度开一家餐馆。

雷迪告诉《凤凰周刊》，无论谁领导英国，都希望能给老百姓减税。“今天我每挣2000英镑，要付700英镑的税和国民保险，这是很大的负担。”雷迪说，他为留学花费了近200万印度卢比（约合17.6万元人民币）。“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一路走到现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今年夏天与特拉斯的党首竞选中，苏纳克曾说，若成为首相，他计划在2029年的大选周期结束前，将个人所得税基本税率从20%削减到16%。但如今，苏纳克和财政大臣亨特正计划通过每年增税和削减支出以填补公共财政漏洞，其规模高达500亿英镑，在此背景下，减税计划似乎难以实施。

苏纳克在出任首相后警告称，英国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危机”；亨特也曾谈到要在公共财政方面做出“十分艰难”的决定。

有反对者称，苏纳克是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赢得首相之位的，因此并不一定适合这个位置。在野党工党呼吁尽快举行全国大选，但苏纳克明确表示，保守党仍在执政任期内。在政局平稳的情况下，英国最早将于2024年举行下一次全国大选。

在苏纳克作为首相的第一次演讲中，他承认特拉斯“犯了错误”，并呼吁全国信任他领导英国度过经济危机，同时承诺“这届政府将在每一个层面都有诚信、专业和责任”。他说，“信任是赢来的，我将赢得你的信任。”

来自南考文垂的工党议员扎拉·苏塔纳在推特上批评称，苏纳克在担任财相期间削减对贫困人口的支持，还计划削减公共服务资金，是在发起“阶级战争”；前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也评论说：“他会照顾1%的人的利益，其余99%的人将为自我保护买单。”

苏纳克（左二）和母亲（左一），以及他的弟弟和妹妹。

从历史上看，印度裔英国选民倾向于工党。2010年大选数据显示，61%的印度裔选民投给工党，但该数字逐年降低，在2015年和2019年分别降至54%和46%。而当科尔宾在2019年呼吁印度履行联合国关于克什米尔的决议、停止侵犯人权后，更多的印度人转投保守党。

近几个月里，保守党的支持率随着领导力危机发酵而不断下降。民调机构YouGov发布的最新民调显示，54%的英国人认为下届大选中工党将赢得多数，仅有21%的人选择保守党。

但苏纳克出现后，英国股市和汇率都闻声上涨，回到了前首相特拉斯公布减税计划前的水平。英国《观察家报》10月底发布的一份民调显示，33%的受访者表示更愿意让苏纳克所领导的保守党政府来管理经济，而选择工党政府的比例为29%。这与一周前的民调结果完全相反：当时有39%的受访者愿意选择工党政府，只有11%的人愿意选择特拉斯领导的保守党政府。

他让英印关系得到大幅提升？

无论如何，苏纳克知道，现在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恢复保守党前景的机会。

随着英国与欧盟之间贸易量的减少，与新兴经济体签订贸易协议对增加英国的机遇至关重要。自脱欧以来，英国与60多个国家达成贸易协议，这些协议在很大程度上重现了这些国家与欧盟之间现有条约的效果。

在中国与印度两个新兴大国之间，苏纳克对中国的立场更为尖锐。他声称，将建立一个新的“自由国家联盟”，以应对中国的“网络威胁”，并分享保护技术安全的最有效方法。他还宣称要“扩大军情五处的影响力”，为英国企业和大学提供更大的支持，以打击中国的工业情报活动。他亦表示，有必要阻止中国收购英国的关键资产，包括具有战略敏感性的科技公司。

这种背景下，与印度达成贸易协议显得尤为重要。

英国与印度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早在约翰逊政府时期就开始了。今年4月，时任首相约翰逊在访印期间宣布，已经与印度达成价值10亿英镑的全新自由贸易协议，具体内容由各国贸易代表在今年排灯节（10月24日）之前完成。但随着两任首相的下台，这份谈判重任落在了苏纳克的肩上。

根据英国政府的一份报告，截至2022年第一季度末的四个季度中，中英之间的货物和服务贸易总额为934亿英镑，英印之间的总额是257亿英镑；中国是英国第三大贸易伙伴，占英国贸易总额的6.9%，而印度是英国第十二大贸易伙伴，占英国贸易总额的1.9%。

一份英国政府文件写道，印度预计将于2050年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而自贸协定可以“深化英印间的经济和战略关系”，让两国企业受益于较低的贸易成本，还能为英国提供更多投资和就业机会。文件估计，自贸协定将使英国GDP到2035年增加33亿英镑。两国还希望，到2030年双边贸易额能翻一番。

据路透社10月29日报道，英国新任外交部长克莱弗利访问印度时称，英方正“优先考虑”与印度达成自贸协定，而且在苏纳克的带领下，英印关系将能进一步得到改善。

此前据彭博社报道，苏纳克内阁成员在是否将“增加授予印度国民商务签证数量”作为“印英自贸协定谈判的潜在内容”这一问题上出现了意见分歧。但事实上，谈判仍在进行，因为英国不想在消费者标准上妥协。专家们对印度潜在的危险农药非法含量、剥削廉价劳动力和童工等做法表示担忧。

英国国际贸易部发言人通过电子邮件回复《凤凰周刊》说，“我们在此前公布的英印自贸协定战略目标中已明确表示，将确保高标准，致力于保护英国消费者和工人阶级的利益，并在现有国际义务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不过，他们拒绝就正在进行的谈判置评。

英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9月英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10.1%，涨幅较8月有所升高，处于40年来高位。与此同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近下调了英国经济前景，由于通胀和英国央行进一步收紧货币政策，英国经济明年将基本停滞。

在南安普敦气势恢宏的皇家码头，坐在自家餐厅里的迈亚对《凤凰周刊》说，谁也无法奇迹般地迅速修复经济，但他希望他的老朋友苏纳克能做到最好，“有些人只是受过教育，但没有见识。苏纳克不在其中。他两者都有。”

迈亚满怀希望地笑言：“一个人或许无法改变整个国家的未来，但他至少能让我们摆脱困境。”（翻译：孙亚芳）